临月居里,素纱屏风青色长帘,饮茶的器皿,瓷瓶梅花,棋盘与棋笥,两张古筝,这间居室素雅而有烟火气。
扶清的视线每停在一处,记忆中的场景便又鲜活几分,有书香文墨,有幽香缭缭。
她推开一扇又一扇门,每扇门后锦屏鸳鸯,盟结良缘,本应该有相爱的人十指紧扣,可她却只看见了杀戮。
穿着婚服的少女胸口被银色的长剑穿透,少女那双修•长清秀的手沾满暗红色血液。
扶清无比熟悉那双手,每一次都是这双手颤抖又虔诚拥抱她。
而在故事的尽头,她杀死了这双手的主人。
难以言喻的悔恨包围了她,让她忍不住想要痛哭,是她亲手杀死了那个唯一会陪伴自己的人。
她为了苍生大义,选择欺骗选择杀戮,却没有选择那个永远选择自己的人。
是她亲手洞穿了那颗真心。
这里对于她,真像地狱啊。
她是那么血腥残忍地掌剑贯穿小九的心脏。
原来贯穿的不止是一颗真心,还有曾拥有过、但再不可及的情意。
女人半遮无神的眼里,满是凋敝的冷。
彻骨的寒冷包围了扶清,她再也找不到那个说要守护她的人了。
这真是一场噩梦啊。
“你……只想离开?”扶清对着虚空发问,语气温顺又温柔,眼眸里却藏着浓郁的仇恨。
她在仇恨谁,又对谁温柔?
忽然很想很想逃走,她不该入梦的,这么多年来她任由心魔作祟,却怎么都不敢放纵自己入梦。
青烟弥漫,恨水长流,以太初神尊的修为,梦里本可以幻化出那个人的陪伴,可她做不到了。
每一场梦里,只有无尽无休的红色,本是相爱的红,被她以欺骗变作仇恨冰冷的血。
心里好像涌出巨大的悲痛,可太初神尊扶清生来就应该是一个不会哭不会笑的神。
怎么会这样呢?
“好累好困,我不想走了,”殷九弱选择停在庭院里一棵枯萎的树下,故作懵懂姿态,这是她心底最深处的东西。
并不想这样领着旁人参观,何况这个人还是扶清的徒弟。
扶清已经听不见身边的魔族殿下在说什么,绝艳清冷的女人入魔般,感觉自己握着绝世的利剑,一遍遍刺穿所爱之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