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气氛很是轻松融洽,李徽和周澈亲如兄弟一般,在他面前,李徽从不担心说错话什么的。这两人历经生死,一直到今天,已经不能用普通的结义兄弟的情感来衡量。
庾冰柔也是大方之人,为李徽斟酒布菜,一时问及家中众人的情形,一时有发些小牢骚,在李徽面前告上周澈几状,完全将李徽当做自家兄弟一般。
得知谢道韫长住淮阴,庾冰柔甚是想念。顺带也将李徽埋怨了几句。
“叔叔,不是我多嘴多舌。道蕴何等样的女子,冒着多少人的反对,顶着巨大的压力跟了你。为你生了孩儿,又跟着你来到淮阴。你至今也不娶了她,也不给个名分,这实在是不妥。我倒要替她打个不平了。你也不能如此慢待人家。道蕴岂不是伤心?”
周澈忙道:“夫人,你管这些事作甚?”
庾冰柔道:“我不能说两句么?你们兄弟之间不说,我这个当阿嫂的自然要说。我的话说的不对么?你们男子自然是可以装聋作哑,作为女子,岂不闻人言可畏?”
周澈道:“谢小姐何等人物,怎可以常人度之?”
庾冰柔嗔道:“这便是你们男子的托辞,说几句好话,便罢了?”
周澈挠头苦笑。
李徽拱手道:“阿嫂说的在理。确实是我的不对。不过我可不是不重视此事。只是,有些不好办。今日是自家人,我也不隐瞒。你说,我娶了道蕴,是拿她当夫人还是当妾呢?虽然在我心里,都无差别,但身份上自是不同的。我也是不知如何是好,所以便只能拖着。好在道蕴倒也不在意,她只说,孩儿能归宗便可。她自己倒是宁愿不嫁也没什么。”
庾冰柔苦笑道:“她说的你便信么?作为女子,我更知女子心思。谁不渴望能有个安定的归宿?不过你说的倒也有理。要道蕴做妾?怕是天下人都要骂你是个糊涂人。但你也有了夫人,甚至平妻也有,确实棘手。哎,怪只怪道蕴喜欢了你。”
周澈叫道:“夫人,可不能乱说话。我兄弟怎么了?我兄弟慢说是谢家女郎,便是天仙公主也配得。弘度对谢家女郎也是一片真心。为了救她,数百骑南下会稽,这还不够么?他谢家是怎么待我兄弟的?弘度可不亏欠他们。谢家女郎的事,教我看很好解决。待弘度将来称王称帝,赏个名分便是,一样的金贵。”
李徽吓了一跳,忙道:“兄长可莫要乱说话。”
周澈道:“怕什么?天下大乱,兄弟当趁势而起。这话我早想说了。咱们还能看着朝廷那帮兔崽子的脸色行事吗?司马道子算什么?给弘度提鞋都不配。”
李徽忙道:“兄长喝醉了,莫要再说了。”
庾冰柔连使眼色,周澈才不再谈及此事。
几人又喝了几杯酒,庾冰柔又谈及他兄弟庾冲之事来。
“叔叔,我那兄弟在京城为官,近来常常写信来,惹得我夫君生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若去京城见到他,好好的问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糊里糊涂的。”
李徽有些不解。谈及此事,周澈显然有些恼怒。庾冲是他的小舅子,当年和庾冰柔躲躲藏藏,最终朝廷给庾氏平反昭雪,庾冲便回京城收拢家业。近年来,司马道子给他授了官职,在中书省做了侍舍人。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是迅速恢复了庾氏纨绔子弟的作风。庾氏主家人死的差不多了,大量财物田产归于他手,俨然是个巨富之身,挥霍无度。
庾冰柔回过两次京城,规劝他收敛些,结果被这小子气的哭泣而回。周澈有些恼怒,但毕竟是庾冰柔的弟弟,也不好说些什么。
庾冲投靠司马道子之后,主动坦白了自己的姐姐嫁给周澈,周澈又是徐州二号人物,李徽的结义兄弟的身份。司马道子便有意利用这一点,让庾冲写信给周澈,邀请周澈去京城,说可以引荐给司马道子认识。又说司马道子如何如何的仁义,说周澈留在徐州永远居于人下,不如走司马道子的门路,好飞黄腾达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