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白平静道:“我是陛下钦命的新任祭酒。”
纪博反驳道:“那是陛下病急乱投医,待他清醒过来,又岂会受你这小人蛊惑?”
徐信想要阻拦他接下来的话语,却已经来不及。
“我虽素来与那李自晖意见不合,但尊师重道四个字却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背叛师门,出卖自己的老师换取荣华,是为不义!害得他老来失所,是为不仁!此等不仁不义之辈,凭什么执掌一国之教?”
不同于纪博的气急败坏、为老不尊,陆秋白的情绪始终平静,闻言慢条斯理道:“看样子司业是觉得,身为臣子,叛君也是自有道理,即便尊长做得有所不对,学生也不该有所阻拦,当师与君只能选择一边的时候,司业觉得,是该选择师,而非君,对否?”
纪博没料到她竟毫不中套,丝毫不顾着辩驳自己的清白,洗去被泼的脏水,反而还有精力寻他话里的漏洞,反将他一君,顿时慌忙辩解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从未这般说!”
陆秋白冷然一笑:“当然,我不过是将司业的话换个听得懂方式复述一遍而已,司业说不是,那便不是,是非曲直,自有人禀与陛下,公断皆在人心,司业觉得呢?”
纪博这方偃旗息鼓,他这般冒险一番,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自己回去向陛下请辞,如今却不论如何说,也没能撼动她心境分毫,反而是自己落得个狼狈,当即感到有些无趣,一挥衣袖,负手而去道:“哼,老夫不与小儿论长短,告辞!”
这仅仅是个小插曲,司业虽说地位仅次于祭酒,但日常事务却无需非经他过手不可,因而并不影响陆秋白真正接手监中事务,无非是声望的挽救上另外再花功夫便是。
何况有纪博这一个先例在,连他这个老顽固都不能耐她何,其她人多多少少也不敢在明面上给她使绊子,置她的指令于不顾。
“我听闻自崔老病逝之后,监中为念其尊,曾休学三月,为其服孝,如今既然已经重开新学,也应当有个章程才是。”
监丞徐信连忙应道:“确有此事,不知祭酒想如何安排?”
陆秋白凝眉道:“休学许久,不知监生们的课业是否有所怠慢或是精进,各科就先安排几场考试,看看众人的学业情况如何。”
“至于具体的安排,就辛苦各位了。”
几位博士皆是应下,表示会好好准备试题,至于具体的排次之类的,则由监丞统一协调。
在陆秋白为新职忙碌的时候,姜林也应召进宫。
萧妧对她的到来很是欢迎:“先前你说不愿囿于宫中,只做皇家之医,我原以为你是不愿来的。”
面前的医女虽衣着朴素,但别有一番淡然出尘的气质,她将手里的药箱放下,宫礼一如既往标准得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