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一晚之后,鹤梅的高烧算是退下来了,滚烫的体温平复下来,至少暂时是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但她身上的顽疾却不是这一时半刻就能痊愈的,这病本就难以根治,恐怕还需要长久的调养才能有所好转。
知晓将自己送来医馆的救治的人就是心心念念的那人之后,鹤梅的激动无以言表。
但这份激动却不是为自己劫后余生,仅仅只是为终于得见心中人一面,二人相距不过咫尺,再不是可望不可及。
“自那日长街一别之后,鹤梅终于能在终了之前,再见公子一面,便是死也无憾了。”
陆秋白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她的一腔真心都是错付,她其实对她并没有太多印象,也险些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陆秋白其实也感觉得到,鹤梅所念的或许并不是她这个人,而是自己内心的不愿屈从,而她不过是她这点执念的具像化寄托罢了。
鹤梅还在哀哀诉说她的思念与悲伤:“只可惜鹤梅残柳之身,今生恐怕无法伴君左右,幸蒙君相救,只是余生已没有什么盼望,辜负君之好意,是鹤梅之罪……”
闻言陆秋白不由叹道:“姑娘何必如此执着。”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少些执念或许姑娘本能活得更自在些。”
鹤梅眼中不知不觉已蓄上泪水,强忍着没有落下。
“公子有所不知,身在花楼的姑娘,有谁能得一个善终的?无论是想得开也好,想不开也罢,最终黄泉九幽之下,谁不是一身伤痕,腹怨累累?既然殊途同归,鹤梅已不愿再蒙住自己的眼堵住自己的耳。”
“即便是盛极一时的时候,富商名流千金博我一笑,我也并不觉得有多开怀,反倒是那日长街一眼,鹤梅忽然觉得心中茅塞顿开,蜉蝣一瞬,便是为自己的心意而活,为自己的心意而死,又有什么要紧?”
陆秋白见她悲观消极,似乎没有多少活下去的欲望,一味地心如死灰,也不知从何劝起,便道:“死有何难,生有何惧?命运确实弄人,但姑娘未尝没有与之一战之力。”
“你看这医馆,每日来来往往都是生老病死之事,可谁人来此求的不是一个生?何况这一场博弈,姑娘本就赢了阎王,何必再苦苦心向黄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