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冠呆呆地看着手中的信纸，脑中一片空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李心娜去客厅里给他倒了一杯开水，端进来放在他身旁的书桌上，柔声道：“唐大哥，你先喝杯开水吧。你晚饭吃了没有？你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

唐冠摇了摇头，随手拿起水杯，喝了两口，说道：“娜娜，芳芳是21号那天走的，她的后事是你操办的吗？”

李心娜点点头：“主要是我和铁根铁大哥一起操办的，叶伯伯和叶伯母当时也过来了，呆了三四天，火化了之后，二老将芳芳的骨灰带回了云省，说必须安葬在老家，不能让她死后还流落在外。”说着她忍不住眼眶又红了。

唐冠长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你能把叶伯伯的电话给我吗？我想去芳芳的老家，到他的坟前祭拜一下。”

“这……”李心娜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唐大哥，你还是先不要去芳芳的老家，这次芳芳出事，你一直都没露面，我也不敢跟两位老人家说实话，说你被抓进去了，我对他们说，芳芳是出了车祸意外身亡的，而你这个男朋友同时也受了重伤，送去外省救治了。”

唐冠伤心地点点头，他也为自己未能送叶文芳最后一程而懊悔，李心娜的说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又喝了两口水，问道：

“是我对不起芳芳，也对不起她的父母，我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女儿。叶伯伯和叶伯母的身体还好吗？”

“叶伯母之前就有糖尿病，叶伯伯这次听闻芳芳的噩耗，心急之下还摔伤了腿，还好芳芳把存款都留给了他们，我替芳芳把她的遗嘱和银行卡都交给了二老，有了这笔钱，二老的伤病都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

李心娜郑重地说道，唐冠略感欣慰，他想起一事，便问道：“对了，芳芳离世的消息，我爸妈他们知道吗？”

李心娜摇头道：“我没跟他们说呀，你父母家人见过芳芳吗？知不知道你们俩的关系？”

“知道的，我带芳芳去过我们家，我家人都很喜欢芳芳。唉，不知道也好，免得他们更加伤心。”唐冠黯然说道。

李心娜迟疑了一下，说道：“唐大哥，你爸妈一听说你被抓了，很是忧愁，若有机会，你还是回去看望一下他们吧。”

“嗯，我知道。”唐冠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娜娜，你说铁根背叛了庄田汉，与你一起去解救芳芳，后来又一起操办了芳芳的后事，那铁根现在和你还有联系吗？”

“铁根他……”李心娜突然脸色沉痛，流着眼泪说道：“铁大哥其实真是一个好人，他不仅帮我去救芳芳，还联系殡仪馆安排了芳芳的后事，他还准备把你救出来，为你多方奔走，去求他以前的老大出面，逼吴良信撤销对你的指控，可是后来却……”

她说着已经哽咽到说不下去，唐冠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和铁根打过一架，也看出这个汉子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早有惺惺相惜之感，如今看李心娜的口气，恐怕是凶多吉少。

唐冠抓住李心娜的手臂，问道：“铁根到底怎么样了？”

李心娜抽噎着说道：“铁根除了想要救你出来，还想去救一个女杀手，就是庄田汉请来杀你的那个女人，叫杜之雁的，被刑警队的马队长囚禁在一个秘密的地方……23号那天晚上，他查清楚了囚禁杜之雁的地方，和一个要好的兄弟一起潜进去救人。

“没想到……没想到第二天，新闻上就传出说，昨夜有两名歹徒入室行窃，被主人发现后还准备杀人灭口，主人奋起反击，将两名歹徒反杀，而那两名歹徒就是铁根和他的兄弟……”

唐冠心里一痛，他沉声说道：“铁根的功夫虽然不是很好，但对付三五个普通人都不成问题，何况他还有个帮手，那个杀了他们的房屋主人是谁？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李心娜拿出手机，搜索到了相关新闻，递给唐冠，唐冠看了其中的报道，只提到是鲸城区西山街道某民宅，据称户主是一名武馆拳师，新闻中称其“邱师傅”。

唐冠记住了这个地方，还有报道中那个“邱师傅”的图片，虽然打了码，还是依稀可以分辨出身材脸型。

他的心情非常压抑，既是因为听闻了叶文芳的遇害经过和后事安排，也是因为听到了铁根的死讯，这个有心想跟他化敌为友的江湖好汉。

他将李心娜打给他的开水一饮而尽，看着李心娜说道：“你怎么知道铁根是去救那个女杀手的？而且知道女杀手是被马队长私自囚禁起来？”

李心娜说道：“那天晚上铁根去之前，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这些情况，我都有录音的。”

“哦。”唐冠点了点头，“他有说去救那个女杀手干嘛吗？”

“这个理由在22号那天早上，铁根就已经讲过了，他说要为芳芳报仇，可是怕斗不过庄田汉那帮人，而那对杀手夫妇就是因为庄田汉出卖才被抓的，一定恨不得杀了姓庄的，如果救她出来，就可以联手对付姓庄的。”李心娜解释道。

唐冠这才明白铁根的动机，心想照铁根得到的消息，以及他冒险去救人，应该能够确定那个女杀手杜之雁，真是被马正道给囚禁在秘密的地方了，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留在西山街道那栋民宅。

他抬头看到李心娜憔悴的面容，心中一软，柔声问道：“娜娜，多谢你帮了我那么多忙，你23号去看守所探望我，给我送了两万块钱；后来应该也是你，给我家人报信，帮助我爸妈联系了普化律师事务所的张宏声律师，对吗？”

“是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也不必谢我。”李心娜说道，“且不说我们俩是好朋友，之前我爸的腰椎病还是你给治好的，做这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李心娜说着脸色却阴沉了下来，愤然道：“可惜那个张律师真是徒有其名，刚开始还努力搜集证据，但是没两天就变卦了，一直推脱说这件案子很棘手，他无能为力，还把十万元律师费退给了我……我看根本就是害怕姓庄的和马队长的势力，什么民之喉舌，铁肩道义，简直就是放屁！”

见李心娜这么一个憨厚善良的女孩，也爆出了粗话，唐冠不由觉得她越发的可爱，他想起了张宏声第二次来看守所见他的情形，心里一动，问道：“那个张律师第二次见我的时候，说两个证人一个身亡一个失踪，那当然指的是芳芳和你，这所谓的‘失踪’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心娜一张俏脸仍是忿忿不平的神色，气道：“哪里是什么失踪，就是那个刑警支队派人把我抓走了，关了我24小时，马队长亲自审问我21号那天我在哪里去过哪里，看到了什么，分明是怕我把他们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抖出来。这些警队里的蛀虫，真是太坏了。”

“那……”唐冠担心道：“你是怎么说的？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我都知道他们是坏人，跟庄田汉相勾结的，当然不会说实话。我就说那天我大部分在看店和睡觉，只是偶然去了一趟东郊物流园，纯粹是送芳芳过去的，然后就回来了，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

“他们刚开始还不愿意放我，一直把我扣着，我爸妈着急了，想了各种办法救我，后来是我外公接到我妈的求助，给公安局打了电话，我才获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