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钦言突然相邀,这的确是出乎周辰的预料,因为他过往跟萧钦言可是没有什么交集。
不过周辰也能猜出几个原因,要么是因为顾千帆,要么就是萧钦言想要跟他处好关系,为了将来做打算。
但不管怎样,应该不会是想要针对他。
萧钦言的一番话说的很好听,态度也很热情,但周辰依旧保持着警惕,没有放松。
萧钦言可是个老狐狸,作为后党的魁首人物之一,萧钦言能斗倒柯相公,后来更是能把齐牧整倒,权倾朝野,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多么厉害的人物。
面对这样的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周辰当即便不怕他,但也要警惕,这可是个真小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萧钦言作为主人,全程保持着笑容,跟周辰推杯换盏,但始终都没有说出自己的目的。
周辰呢,也同样不动神色,萧钦言不说,他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只是来跟萧钦言喝酒的。
萧钦言一直都在观察着周辰,见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周辰依然没有露出急色,心中对周辰又高看了几分。
他原以为周辰年纪不大,就算少年成名,但城府应该不会有多深。
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看错了,周辰是年轻,但是真的能沉得住气,始终稳如泰山,不被他的气势和言语所影响。
最终,还是萧钦言忍不住了,他主动来找周辰,可不是为了跟周辰耍嘴皮的。
“子衡,我听手下的人说,你几个月前,曾去过杭州钱塘,老夫当时就在那一片任职,没有跟子衡遇见,真是遗憾啊。”
周辰轻笑道:“是晚辈的不对,当时是想着萧叔父事务繁忙,所以才没敢上门打扰,不过我在钱塘倒是结识了一位好友,他还是跟我同一年的进士,他叫顾千帆,现在的皇城司副使,萧叔父应该知道吧?”
萧钦言眼中光芒一闪,依旧笑呵呵的说道:“顾副使啊,老夫当然知道,据说他现在深受官家的看重,虽然跟子衡你无法相比,但也是个非常有前途的年轻人。”
“是啊。”
周辰感慨道:“我跟顾副使是好友,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是个非常不错的人,值得依靠。”
“是吗?哈哈哈……”
萧钦言已经从周辰的话语中明白了周辰的意思,他跟顾千帆的关系,在外界看来很隐秘,可若是有心人仔细调查的话,实际上还是能查出蛛丝马迹的。
尤其是像忠勇侯府这样传承悠久的勋贵,知道他跟顾千帆的关系,并不足为奇。
但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承认。
“子衡,前些日子,你专门为柯相公写的那一首石灰吟,当真是意境深远,令人钦佩啊,完完全全的道出了柯相公的风骨,跟柯相公比起来,老夫真的是自愧不如啊。”
“萧叔父严重了,柯相公是晚辈的恩师,晚辈万分敬重,但萧叔父也是为朝廷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同样令人钦佩。”
“是吗,哈哈,老夫跟柯相公比起来,真的是差远了,老夫这辈子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够效仿柯相公,为朝廷,为天下,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萧钦言一副为国为民,忧国忧民的样子,仿佛柯相公真的是他倾慕的同僚似的。
“只是可惜啊,老夫的这一腔热情,总是被世人误解,他们说我祸国殃民,骂我是间臣,想尽一切方法抵制我。”
“但是,这些老夫都不怕,因为老夫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宋,都是为了天下的百姓,老夫不怕世人误解我,只希望能做的更好。”
说着说着,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看的周辰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什么叫影帝,小鲜肉们,赶紧来看看,这才叫影帝。
这位就是现实中的真正影帝,放到未来,都是能拿奥斯卡影帝的。
早就知道萧钦言这个人不要脸,但真正见到了,周辰还是要忍不住感慨,太不要脸了。
萧钦言拿自己跟柯相公相比,那不是拉高了自己的层次,而是拉低了柯相公的层次。
虽然觉得恶心,但周辰不得不配合着他的表演。
“萧叔父的胸襟,晚辈万不能及。”
萧钦言用丝巾擦了擦泪水,收敛起悲痛的神情,变得严肃。
“子衡,你不知道,在老夫回京的路上,曾遭遇了好几拨的歹人刺杀,若不是府上的仆从誓死保护,老夫恐怕现在都回不了东京,而是死在路上了。”
周辰一听,顿时拍案而起:“什么?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刺杀朝廷重臣,当真是不知死活。”
表现的是义愤填膺,怒火冲天,但骂了两句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正耐心等待的萧钦言,眼角跳了跳,周辰的难缠程度真的是出乎他的预料,他都已经表演的那么好了,可周辰始终都油盐不进,让他的表演节奏都被打乱了。
“子衡,老夫虽然人已经在东京了,但实际上依旧是四面楚歌,惴惴不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刺杀,子衡,你可有办法能帮老夫?”
周辰眉头紧蹙,思量了许久,最后说道:“萧叔父,被刺杀这种事情,我只在战场上遇到过,离开边境后就没有遭遇过,所以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过东京城乃是大宋都城,守备森严,还有殿前司,皇城司等衙守卫,刺客应该不敢在城内行刺吧?”
萧钦言摇头道:“子衡此言差矣,那帮杀手胆大包天,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而且老夫还怀疑,最近的那帽妖案的幕后黑手,跟派人刺杀老夫的人,很可能是同一势力。”
“什么?”
周辰再次一拍桌子,大声道:“萧叔父,那你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找皇城司,殿前司,让他们赶紧想办法去抓人,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找官家,官家肯定会管的。”
看着周辰这‘拙劣’的表演,萧钦言觉得牙疼,这小子不见棺材不掉泪,非得跟他这么僵持下去?
“子衡。”
周辰见萧钦言面色第一次这般严肃,也是渐渐地收敛起夸张的表情。
“子衡,老夫的意思,你肯定已经听明白了,其实老夫已经有了一个怀疑的对象,那就是齐牧齐中丞,这个人,子衡应该不会陌生吧?”
周辰没有回答,而是淡淡的问道:“萧叔父,您这是准备打开天窗说亮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