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主卢港次月,德文·杰菲尔德伯爵在宴会上遭遇暗杀身亡。他在致辞之际仰面倒在了宴会厅正中央,喉管被整齐地割断,红葡萄酒溢出破碎的酒杯,与血水一同将华贵的地毯染得鲜红。
凶手动作干脆利落,没让人捕捉到一星半点的痕迹。伯爵被割喉时喷涌而出的鲜血溅满了近旁一位女士的舞裙,那之后是一瞬间的寂静,随后那位女士的尖叫声撕开了大厅中的欢快与安详。
宴会很快就乱成一团,几分钟后,伯爵夫人安吉莉亚·柏莎在护卫队的簇拥之下姗姗来迟。
老伯爵是年少时风流多情,夫人亲生的、情人所生后来认回本家的子女加起来有八个,没有认回本家的私生子更是数不清了。德文是老伯爵三儿子,幸运的是两位大哥都英年早逝,他作为第三顺位继承人承袭爵位,成为卢港的领主。
安吉莉亚·柏莎伯爵夫人与德文伯爵新婚不到一年,等到伯爵这边一切打点妥当,前日带了家眷来到卢港居住。她是帝国一所颇具名望的连锁私立医院总院长,同大多数学者一样晚婚,目前已过三十,未失绰约风姿。
夫人步履匆忙也仍然优雅,乍一看见死状凄惨的丈夫时后退了半步,漂亮的棕色眸子中震惊一闪而过,但医生的素养让她在浓重的血腥味中只是皱了皱眉头,很快又平静地将这一丝失态掩盖了下去。
护卫队在看到尸体的一刻立刻拔枪将夫人围住护在当中,堵住宴会厅中四散的宾客,柏莎夫人拨开护卫队长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护卫队长见状有些迟疑:“夫人,这……”
柏莎夫人打断了他的话,温柔又关切地问:“艾唯在哪?”
“艾唯小姐她去政务厅交涉事务,大约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我尽快让人保护……”
“不用等了。”柏莎夫人摩挲着无名指的婚戒,在混乱的宴会厅中央扫视或惊恐或愤怒的宾客,“传我的口令,立刻派护卫队守住宅邸前后门,封桥封路,行人车辆一概禁止通行,找出凶手。”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汽车已经驶出了杰菲尔德庄园侧门。
这是伯爵在卢港新建的庄园,坐落于卢港郊外,依山傍水,隔着月河与城区遥遥相望,只有一座桥梁可以通行。秦淮在汽车后座挑开窗帘,隐隐约约听见了城堡处亲卫队的呼喊声。夏夜湿润的晚风灌进车内,她放下窗帘,唇边溢出蒙蒙烟雾,指间烟卷上留下一圈淡淡的口红印。
见她神色疲惫,司机关切地问:“秦小姐,您还好吗?”
“没事。”后座的女人长睫一垂,蜷曲的黑长发把大半张脸拢在了阴影之下,她语气轻柔温和,“不用去医生那里,先送我回家,谢谢。”
“是,小姐。”司机应道。
他忍不住借着后视镜悄悄向这位小姐投去目光,她是卢港上流交际圈人尽皆知的红人,也是杰菲尔德伯爵的情人之一——或许她还没有成为伯爵的情人,但伯爵阁下正毫无保留地对她献殷勤,甚至不顾身份差异将她邀请至这个重要的宴会。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美人,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包裹在鲜红长裙之下,与那些贵族女眷一样优雅,却又多了几分别样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