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生活?”
酒杯里已经混合了四种烈酒,她每往里加一种,露露的脸就白上一分,勉强提了提嘴角,回答:“是……是的。”
洛斯:“这句话是在说谎吧?”
这之后,她抬起头直视露露的眼睛,看见露露的瞳孔明显地收缩,然后额头立竿见影地沁出一层细汗。面前的人语气稀松平常,但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睛却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让露露的身体趋于僵硬,慌乱地躲开她的视线,冷汗几乎要浸透后背。洛斯端起混合了七八种烈酒的玻璃杯,在她面前晃了晃,冰块碰撞的清脆响声让她下意识抬了下眼,洛斯捕捉到了视线相接的一瞬间,穷追不舍地问:“害怕喝酒?”
厚重的妆面与昏暗的灯光遮挡了露露如纸的脸色,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蜷,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试图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些,接过酒杯:“没、没有,我、我可以喝的。”
洛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这种平静的眼神莫名让她忐忑。液体表面随着她的动作漾起褶皱,露露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将酒杯凑到唇边,一闭眼——“咣当”一声,酒杯落地,“烈酒集合体”洒了露露一身。在她惊魂未定的目光中,洛斯踢开了脚下的酒杯,放松地靠在沙发上,看了一眼腕表。
“你胃不好吧?有人跟我提起让我关照一些……她说,是某次被人灌酒以后留下的病根?”
这触及到了一些不算愉快的往事,露露哆嗦了一下,深深地埋下头,默不作声。
“那次有人给你解围,你记得吧?”
挂钟上的秒针滴滴答答,她不说话,洛斯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着。直到秒针转过一圈,露露终于平静下来,缓慢地说:“我记得。”
她声音有些哑,洛斯轻轻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呢?”
“我……我……”
露露紧紧捏着绷在大腿上的裙摆,把单薄的布料撑出了深浅不一的褶皱,洛斯又看了一眼腕表,心中估算着时间,翘了个二郎腿:“‘你’什么?”
“我没有……我是……”她本来想说“我是迫不得已”,但一想,她选择寻求秦月姝的庇护似乎也并不全是出于迫不得已——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她们就要晚上在富丽堂皇的会所喝到吐血、白天睡倒在四面透风的棚屋里,秦淮却能光鲜亮丽地站在秦夫人身边,以“妹妹”的身份,享受所有人的追捧,稍稍施以援手,就能被称为“恩惠”然后被感恩戴德?
——明明都是一样的人。
但她又想起醉眼朦胧之际秦淮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并没有炫耀或者说一丝一毫盛气凌人,秦淮不动声色地将她推至风波之外,然后替她承受了本该属于她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