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城青山庭院内,
布政使于大人一声叹息,气氛有些沉重,前太子周永孝,眼神闪烁,事情不可不做,不可不争,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老师宽心,学生心中有数,等待今日,已经等了十几载,不在乎多等一些日子,可是老师,母后身子骨羸弱,不知还能挺多久,身为人子,不尽孝道,羞愧世人。”
这也是周永孝难以释怀的,他名字带个孝字,可其这一生,父子之间兵刃相见,又不能在其母身前尽孝,一生躲藏,如丧家之犬,何来天生贵气,
“殿下不必伤感,世间万物都不可能尽善尽美,天命所归,谁又能真的知晓,无非是日月轮回,自有天数,成与不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走一步看一步,”
于仕元到了这个年岁,没有什么看不开的,只是身为太子老师,眼见太子沦落至此,愧对苍生,蹉跎一生毫无建树,上对不起君父,下对不起黎民百姓,圣人之道,愧对先贤,只能死后去赎罪了,
“老师,弟子不会再犹豫了,”
周永孝一脸的坚定神色,错只能犯一次,决不能再犯,要不然万劫不复,看向身边的寇子敬,吩咐道;
“寇将军,即刻让城内府军集结,控制东城门,随时观测,另外把新军,全部赶上城墙,守住城池,敢退缩者,杀!”
“是,殿下!”
寇子敬抱拳领命而去,庭院内,又恢复如初的安静.
大梁城北侧大营,
简陋的大帐内,众多将领全部汇聚于此,尽皆沉默,只是稍等片刻,
过了一会,
吕节度使带着两个儿子匆匆进了中军大帐,
刚入了帐内,就瞧见,王子腾一脸的凝重之色。
“末将吕代元,参见节帅,”
三人在帐内行了礼,王子腾一见是吕节度人来了,脸色缓和了许多,一伸手说道;
“来的不晚,坐。”
“谢节帅。”
吕代元抱拳谢道,领着儿子,落了座,
眼见着人来齐了,王子腾才开了口,
“诸位,我等已经到了大梁城下,距离林山郡城不到一日路程,可谓是近在咫尺,吕节度使,林山郡城如何了?”
随着王子腾发问,帐内众将全把目光看了过去,毕竟吕节度使先一步到达大梁城,有着肩负侦查敌情的责任,
吕代元也没有躲闪,一抱拳道;
“回节帅,已经查探清楚了,末将回来后,先一步派出斥候兵马,前去查看,林山郡城目前无恙,守城兵马还是朝廷的人,只是有一点有些蹊跷?”
稍微顿停了一下,这一点也是他没想明白的,
“哦,什么事有些蹊跷,”
王子腾皱了下眉头,有些不解,城池在不在朝廷手里,一看便知,如何有蹊跷,
吕代元仔细回想一番,先后有四次斥候回来,所叙述的样子是一致的,可城外并没有看到贼军兵马,
“节帅,当日派人去了之后,第二日,就有斥候回来,说是林山郡城紧闭城门,无人进出不说,反而是在北面,寻见不少防御工事,并且南面的地方官道上,也并无敌军的影子,前后几波人马,都是一般说辞,末将不放心,一直留人在那盯着。”
王子腾怔了怔,这算什么蹊跷,林山郡城不过是提前做好防御动作,毕竟来时就听闻,陈州城丢了,贼军到城下,也就是一日光景,如何不会警觉,
“吕节度有何疑惑的,陈州城都丢了,林山郡再不警觉,那不是就完了吗。”
胡乐不耐烦的开口解释,现如今最主要的是进城,而不是考虑这些。
“就是,胡将军说的对,吕节度使,你老就是太小心了,换做是我,直接领军过去,把林山郡城握在手里,就算他们有阴谋诡计,咱们带的兵,难道是吃素的。”
何用随声附和,还埋怨吕节度使过于小心,错过战机,让吕代元身后的儿子怒目而视,
“不懂规矩,此间是议事,听吕老将军说完。”
王子腾呵斥他们二人一番,只是这声呵斥,并未果决,显然也有些疑问在里面。
吕代元冷哼一声,冷眼瞧着二人,不过是匹夫之勇,明显的林山郡城有些不一样,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是一种直觉;
“节帅,谨慎为上,既然林山郡无恙,可等休息过后,明日再派兵前去,实在不行,现在可遣一军先行过去,进驻城池,对好暗号,确保安全。”
“好,还是吕节度话安稳,既然如此,谁先前去?”
一声问询,就把目光投向何将军和胡将军,二人面色一紧,这事怎么落在他们二人身上,不过一想城池还在,无非是小心一些,不成大碍,在何将军犹豫的时候,
胡乐起身走到帐中央,拜道;
“节帅,末将今日就领命前去,先把城池北城门握在手里,但凡有变,节帅可快速驰援。”
胡乐也不提掌握城池的事,只要守住一个城门,也是大功一件,
这提议,稳妥一些,王子腾想了想,人数太少,是不是不行,但人数太多也不成,胡将军所部一万多精锐人马,是够用了,
“好,既然如此,”
刚要答应下来,帐外,传来一声急报;
“报,节帅,吕节度使,有斥候来报,林山郡城有变。”
这一嗓子喊出,帐内的人都有些惊讶,怎么会那么巧,只有吕代元脸色微变,喊道;
“快,让他进来,”
“是,”
传令兵刚出去,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几个满脸是血的斥候甲士匆匆走了进来,一进门见到吕节度使,全都跪下来喊道;
“节度使大人,林山郡城被围了,太平教近乎三十余万大军,列阵北城外扎营,余下兵马一部,已经开始攻城了,甚是惨烈,弟兄们一路血战,只逃出来三个人,余下弟兄全死了,回大梁城寻节度使不在,才直奔大营。”
话音刚落,身边的一人,坚持不住,直接晕倒在地,昏死过去,
帐内众将一片哗然,
吕代元脸色难看,把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王子腾,此时的脸色,凝重的仿佛滴出水一般,
“来人,叫军医给他救治,另外,你刚刚说的,全部是真的?”
领头的斥候校尉,在地上磕了头,
“回节帅,卑职说的句句属实,此去郡城,快马不过半日路程,节帅可派人去查看,贼军兵马不是一些流寇匪徒,兵甲器械样样俱全,而且行军战阵的样子,整齐划一,全是精锐啊。”
这也是斥候校尉所惊惧的,明明是一群流寇匪徒,怎么会突然变成,身穿朝廷盔甲的精锐士兵,要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是难以置信。
可是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将军满脸的不信,朝廷的军械皆有定数,怎么可能流落出去,那都是杀头的买卖,另外,所谓的精锐,就这么不值钱,一群流寇,也能称为精锐,
“你是不是吓糊涂了,一群匪寇也能称为精锐,那我等麾下,又是什么。”
何用满脸的不信,京南那些乱匪,人数多他信,但是其他的,不过是谣传。
胡乐在一旁瞪着眼睛,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就要动兵的他,竟然屁股都没抬起来,这就泡汤了,心中实在气不过,问道;
“既然是精锐,你刚刚又说已经攻城了,那么现在林山郡城守军,还能不能守住?”
斥候校尉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回道;
“回节帅,各位将军,卑职说的绝无半点虚言,如若不信,可立即出兵窥探,卑职回来的时候,太平教大军的人马,主力北移,看样子没有在意身后的郡城,要是一部分人马攻城,或许还能守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