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宝镜打开看了一眼,“主上,他是使者。”
“天赐乌衣巷苟安七朝,何必逆天而为?”荣宪端起茶盏,对荣宜说,“坐。”皱皱鼻子,“你喝了多少?”
宝镜此时笑道,“七朝有什么用?不过苟活。不伤及他们筋骨,谁坐江山都是无所谓的事。说到底,我们还占了个汉室之后的名分呢,南边可没有一人家里尚过汉室公主,又无历朝历代天子死国门,北拒胡寇,庇护百姓。论义,论德,他南边朝廷算得了什么?”
“华夏正统,未曾与胡族通婚。”荣宪抬眸。
班宝镜笑了,随后行礼,走掉。
“我没喝,为什么你说张道元看不开?”宝镜走后荣宜才问。
荣宪看着厅中灯火,“少喝点酒,酒大伤身。”然后才说起张道元,“想靠一句话得泼天富贵,就也要料到日后滔天的祸。”
荣宜询问似的扬眉。
“活人做事从不是为了死人,而是做给活人看的。”荣宪道。“若是你,你要是让他活着回了南朝,日后可还镇得住场子?”
荣宜摇头,“不会啊,我肯定得杀了他。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是铁打的规矩,现在不是时候。”
“两国交兵之地民不聊生,多少人落草为寇。路上山贼与我何干?”荣宪道。
突然荣宜一身冷汗,夜风微凉,她竟然打了个寒噤。
那一辈子,玉箫封公主,北上就遇到了山贼。
那次崔璨负责出使和护送。
她想不起来到底谁死了,谁活,但她肯定一点,她没见过这个姓张的老头。
这次没有山贼,但这次是郑雍容护送公主北上。
郑雍容是荣宪嫡系。
那这山贼……
竟是这样,她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僵硬,第一次觉得世事可怕,甚至开始想,是否这世间绝无偶然。
荣宪却在此时说,“刚才怀素的事情你处理的方法错了。”她说,“你听好,与政无关,人命关天。不管你多么同情怀素,就事论事,罪不致死,不当死。”
“依卫律,逼良为妾,仗五十,削去官身,流放三千里。挪用公款,半月为期,到时未补,刑五年。私设刑堂,致他人残疾,刑二十年。你让怀素杀人属教唆杀人,仗七十,刑四年。你记住,因你这一手,今日景国公一门就此衰败,这笔账,你得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