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上前,“夫人,”他叫了荣宜的诰命,“入禁中必须下马步行。”
“放肆。”荣宜习惯性出声呵斥。
当日打下南朝后荣宪与荣宓双双封王,故水涨船高,她封了郡主,别说宫内策马,就算剑履上殿也没人敢说她一句不是。
是以,她当年为了一个男人是多委屈。
黄门竟被吓得倒退一步。
荣宜这时才意识到她现在不过是县主和侯夫人身份,讪讪下马,将缰绳递与黄门。
她拉住一个女官,问荣宪此时在何处。
荣宪在金碧宫独自见玉箫和谢和柔。
夜深人静,灯火阑珊,荣宪觉得自己人生无比糟心。
主政这档子事在所有佳人才子小说里都是拉风的紧。生杀夺予一言裁,左拥右抱佳人笑,每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现实可怜的很,日常就干六件事:签字,批复,盖章,救场,找人谈话,把地方上来的折子提纲挈领总结成新的折子。
佳人倒是有,温柔体贴绝不添乱。但问题是随时都会有带着四百里加急文书的人策马闯堂入见,连三天五更上朝午时衙门简报,一天沐休还可能出现各种幺蛾子,碰头会可能开到深夜。
只要还是个人都能累到清心寡欲,沐浴都跟批红一样变成一种需要交差的任务。
也别管是不是两个时辰前生死一线,只要没死,这事她就得收尾。
一个半时辰前她跟诸内阁学士和兵部枢密院诸卿碰了头,与会的还有一个真的端着一盘切好的蜜瓜在吃瓜的荣宓。
萧玉珠进门就说:“我家小姑子下午离家出走了,明早见。”
山东那一片都把没出嫁的女郎叫做姑子,但京中丈夫姐妹叫姑,是以大家都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说的是自己姑娘。
萧珂喊住萧玉珠,边说边咳,“我走之前我就不上朝也不去衙门了,有事你派人到我家去跟我说一声。”
萧玉珠第一次见人如此不要脸,把不上班说的这般坦荡,原地爆炸,“你交接文书呢?你梦里给我了吗?”
“我走之前肯定能给你送过去。”萧珂呛出口血。
“行行行,您出京当晚亥时派人踩点给我拿过来都成。”萧玉珠这把年纪了,也是打算混吃等死等儿女婚事安排妥当就致仕,所以她压根没问别人,也没有去吏部抄档案,就等着萧珂交文,结果文书没出,先来这一出,给吓一跳,寻思好像今天是有人行刺?但又不是从三层楼上摔下去,不至于这样,以咸鱼对咸鱼的本能料就是要出远门不想干活,报以白眼,走之前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声骂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