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耽于情爱,负了众望。”湖阳俯首一拜,“半世荒唐,一事无成,无颜面见故人,不值将军相送。”
“松令曾说,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霍仲雪到底是男子,力气大,把湖阳拉了起来,“我亦是如此,虽九死其犹未悔。”
湖阳抬起头,拉住缰绳,干净利落的上马,她俯视霍仲雪,“若天意不负我,我必不负诸位!这乌烟瘴气的天下,需要有云开见日的那天。”她朗声说,随后看着楚青卿。
楚青卿:“我送送霍将军。”
湖阳颔首,疾驰而去。
霍仲雪跪送,直到湖阳的身影消失,才起身,说,“这样的试探到底还要有多少次?”
楚青卿望着湖阳背影,视线中情感纠缠复杂自己都意识不到,他片刻低头对霍仲雪说,“知足吧,对你不过是试探。”这个动作令他披在身后的长发顺肩滑下,他自嘲一笑。
都说长姐如母,按月从自己姐姐手里要解药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对湖阳的感觉也很复杂。
他支持湖阳的理想,也钦佩这个姐姐——当然若湖阳真要东山再起,他置身事外也一样会惨遭清算,根本别无选择,只能帮。
但又真的恨湖阳用他防他乃至饲毒,临近毒发时那深入骨髓的痛让他总想,要不和湖阳一起去死算了,但解药送到,又会接着苟延残喘一个月。
周而复始。
霍仲雪沉默,任由雪落满肩。
他们那日追随湖阳,为的是日后不再因姓氏或家中长辈一言定终身,为的是有能力就能闯出一片天下。
——楚青鸾到底是没有帝王气运,只有皇后命,兜兜转转很快就已经是下一代的天下。
楚青鸾总是不该狠的地方太过残忍,迁怒太多,该狠的地方却不肯动手——或许是因为动手就承认自己一步错,步步错。
霍仲雪长长呼出一口气,“若她真要改元,当真只能提携玉龙为君死了。”
人在乱世,本就是随波逐流,他也无能为力。
“我送你出承德。”楚青卿对未来之事不予评论。
“记得给我写信。”萧玉珠擦擦眼泪,走回马车,终已不顾。
萧羡仙也哭了,咬咬牙追了出去,“娘!”她大声喊。
但萧玉珠的马车没有停。
“哎。”正好湖阳回来,以为这个娘叫的是她,下意识应了声。
萧羡仙顿时不哭了,也不伤心了,就目瞪口呆的看着湖阳。
“我以为是我那两个崽子在叫我。”湖阳尴尬解释。
“崽子?”萧羡仙寻思这个称呼可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