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九娘匆忙一跪,膝盖触地,差点想出言请罪,随后忆起荣宪往日行事风格。错了只能安静的跪在她面前,听候处置。若开口辩解或请罪,罪加一等,又把话憋回去了。
荣宪扫了她一眼,“你觉得我很闲?”
“历朝历代,从未有驸马杀了公主,满门三族能全身而退的道理。”邓九衡赶紧说,“此事传出,其余公主定群起而攻之。无论是挥师燕京请皇帝禅位还是去长安灭了雍侯一家都有可能。我觉得当出一份旨意,加盖同道堂,发往关中,这样一来,公主们会念您的好,更衬出京中那位思虑欠妥。”
“那你以为,我应该什么时候把这道旨发出去?”荣宪问。
邓九衡豁出去,“请主公不拦圣旨。待圣旨入长安,直接拟文发关中,只盖同道堂,不加盖御赏。”她抬起头,眼中似有火在燃,心怦怦在跳。
她浑身发烫。
“如今雍侯夫妇羁押长安,总督李夜来尚主。若昭平长公主一时激愤,直接赐死雍侯,他们夫妇会拿此旨驳斥圣旨。李月丹总不能让楚玉恒去偿命。”邓九衡缓缓说,近似一字一顿,“只要有了第一例,日后,同道堂印就可以驳斥圣旨,凌驾于玉玺之上。这便是第一步。”
荣宪笑了,把玉碗递给白露,之后才看向邓九衡,“按你说的办。”
“是!”邓九衡拜,告退,将此事安排下,又传人送空白旨意给荣宪拟文,又亲自捧来印泥,看同道堂印落下的一瞬,她难耐心中激动。
邓九衡欢天喜地的捧走文书后,荣宪靠在椅中,按着太阳穴。只有所有人都不在时,她才敢显露出疲态。
这么多日下来,她也觉得累。
到了这个位置,果然自己对争与不争已模棱两可。当维持原状也能全身而退时,人容易心生退意。可下面的会在后面推着她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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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夜半,积雪逾膝。
“这是什么?”荣宜暂停了进行到一半的内部会议,出来接见了清明,她拆开盒子,看见里面全是各色小罐子,她抬头,望过去,“我是文盲。”
荣宓给她的新春礼物。
清明:“娘子说,这是银座资生堂,扶桑那边舶来的,护肤擦手的。”又指着黑色盒子,“这叫唇釉,比口脂好用,颜色是齐的,让您自己试哪个颜色好看。”
荣宜就说,“转告她一声,谢谢。”
这个年过的真是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