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荀旖担心起来,“怪不得没去成秋狝……怎么刚嫁过去一两个月,她便病了呢?”
想着,荀旖越发担心了,连忙命小桃代笔,写了一封问候的信,又递了过去。可这一次,她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荀旖不由得着急起来,还特意壮着胆子去撷芳园问了素霜,素霜却只答道:“这几日的确没人见到武进侯夫人。还有人疑心武进侯夫人装病,可武进侯夫人只是闭门不出,候府谁也见不到她。”
奇怪,实在是奇怪。在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荀旖忽然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包括她前些日子在撷芳园里对着周浦渊说的那些胡言乱语……周浦渊不会因为那些胡言乱语苛待冯晚晚了吧?
荀旖实在是坐不住了,在院中踱步了好几个来回,终于还是决定出一趟门,亲自去武进侯府探望冯晚晚——她很怕冯晚晚被自己连累。她还是有这个出府的自由的。但她还记得李琳琅的话,忙又请了素霜来,换了道袍便要出府。
她同素霜一起坐在马车里,素霜很沉默,沉默得有几分可怕了。不知为何,荀旖每看向素霜,都觉得她似乎对自己有几分排斥,甚至可以说是……敌意。她总是板着脸,仿佛面部表情稍有变化这个世界就会毁灭一样。可荀旖实在是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终还是开了口寒暄着:“素霜姐姐……”
“请涵真道长,闭嘴。”素霜十分有礼貌,还用了敬语。
“好的。”这下,就连荀旖也不敢说话了。小桃本就胆小,见了这情形,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于是,车里车外便成了两个世界,车外热热闹闹尽是喧哗之声,车里的人却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就这样行了不知有多久,似乎也没走多远,可荀旖却觉得只在这马车里待着便要耗尽她所有的生命了。刚要再尝试开口缓和氛围,马车却一个急刹,她一下子就撞在了素霜身上。
素霜的神情总算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嫌恶之情似乎更多了几分。
“对不住对不住,”荀旖说着,连忙撑着身子坐起来,又问前面车夫,“怎么了?”
车停下来不动了。车夫回答道:“前面好像有热闹看,围观的人把路给堵了。”
“热闹?什么热闹?”荀旖一下子精神起来,几乎就要下车,还好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总算是克制住了这出格的想法,矜持地没有立马下车。
外边的车夫向前张望了一下,又询问了道旁路人,这才回头对车厢里的人笑道:“是个妇人在打勾引她丈夫的狐狸精呢,说那狐狸精身材模样都是极好的。哈哈,怪不得这么多人瞧呢。”
“这还得了!”荀旖听了,掀起帘子便下了车。小桃还没来得及拦,便见荀旖已大步向那方向走去。
“小姐!”小桃忙唤了一声,就要下车,可素霜却将她推向一边。她无法,只得等素霜下车了,这才小心地跳了下来,追了过去。
荀旖挤进了人堆里,因她身着道袍,身后的马车也非常人能用的,所以路人都知趣地给她让了一条道出来。她还算顺利地走到了前排,只见地上有个柔弱女子倒在那里,衣衫不整,袖子都被撕裂了,鞋子也少了一只,面颊上被人挠出了几道血痕来,甚至头发都被人薅掉了一块。她如今在地上哭着,泪水涟涟,可周围的人却只是看笑话,根本无人上前帮她。再看那妇人,正叉腰大骂,还想再上前动手。
荀旖哪里看得下去?她连忙上前,挡在那女子身前,喊了一句:“住手!”她说着,又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那女子身上,又扶着她站了起来。“没事吧?”她看着那女子的泪眼,关切问着。
那女子已哭得哽咽了,连个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荀旖刚要再问,却听背后那妇人竟开始对着她冷嘲热讽:“呦,原来是个女冠啊。老娘打这狐狸精,用你逞英雄当好人?还是说,你和这狐狸精是一路货色?呵,还真说不准呢,听说城南外头的清灵观,便是个暗娼窝呢。”
这妇人说话难听,荀旖气急,却仍强忍着,回头反击着:“真是可笑,这些东西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那大魏律法,你可知晓?律法说不能当街打人,你可记得?还是你脑子里整日只想着那些龌龊之事,把律法都当成了耳旁风?”
她说着,怕那妇人还要再打,紧紧地把那女子护在了身后。素霜和小桃也到了跟前,立在人堆里,小桃急得便想上前,却被素霜拦住了。
“律法?”那妇人听了,脸色一变,但语气里尽是愤恨的嘲弄,“不曾想今时今日,还有人谈律法。律法,有用吗?”她说着,又看着荀旖指向了她背后的那女子:“我今日便要打死这个勾引我男人的贱人,我看谁敢拦!”她说着,便要冲过来。可刚走了没两步,却膝盖一疼,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一个不防便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