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浦渊笑了笑,看着余服整理着他的猎物,道:“母亲喜欢吃鹿肉,这鹿肉可以带回家孝敬母亲。”他说着,想了想,又问:“你可知道,夫人喜欢吃什么吗?”
余服自然只能摇头了,却又笑道:“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将这小鹿送给夫人,似乎更为合适呢。”
周浦渊叹了口气:“还是回去之后,问一下她吧。”他说着,想了想,又道:“我去问她。”他骑在马上,似乎想起了什么,竟沉默了。
余服只顾着收整东西,嘴里还在说着周浦渊的话往下说着:“侯爷,其实,如今的夫人也不错。夫人也是将门出身,宁成伯府也受圣上恩宠,她和侯爷是门当户对,对候府也能有所助益。这些日子见她为人处世,也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一举一动都不失大家风度……多好的女子啊。”余服说着,看了眼周浦渊,又小心说道:“侯爷还是要对夫人好些。不说她是宁成伯府家的女儿,就说她为人,也值得侯爷善待她了。如今侯爷不怎么亲近她,她自己也心气儿高,长此以往,不就生分了吗?”
周浦渊笑了笑,好似并不在意余服说的话:“是老夫人让你说这些的吧。”他说着,骑在马上,用手随意地梳理着马的鬃毛。
余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老夫人的确是这么说的。可侯爷你想,老夫人这话不无道理。夫人家世好、模样好、性格也不差,和侯爷原是良配。侯爷又何必惦记着那荀侍郎的女儿呢?她已经,出家了。”
在高处密林间的李琳琅听着这对话,感慨万分。前面几句对话她很是熟悉,应是她当年亲手敲下来的。除了最后一句涉及荀旖的话,原文应当是“她已经死了”。在原文中,此时的周浦渊应还在缅怀着荀旖,虽也知道冯晚晚的好,隐约动了心,但却只是相敬如宾,未曾有过任何亲近。直到她李琳琅射出了那一箭,伤了冯晚晚,让他着了急,他这才略微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正想着,却听周浦渊含怒道了一句:“不许再提她!”
余服显然是愣住了:“侯爷,这……”
只听周浦渊长舒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余服,”他说,“你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
余服低头道:“侯爷最恨背叛。”那年在北疆,援兵惧敌未至,贻误了战机,又畏罪未敢上报,害得周浦渊被困孤城数月。在周浦渊成功脱身又攻破敌将大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手刃了那援兵将领。没有驰援,又隐瞒实情,这对周浦渊而言无疑已是背叛了。据说,他亲手砍下了那将领的头颅,挂在城门上示众。因那将领所作所为令人气愤,而周浦渊功大于过,此事便也无人追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事,谁都知道,周浦渊睚眦必报,最是恨人背叛了。
李琳琅听到这句话,心中已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只听周浦渊咬牙道了一句:“是啊,她背弃了我。”
“侯爷……”余服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周浦渊似是苦笑了一声:“她变心了,变得彻彻底底,却不明不白。”
李琳琅听着,心中一紧,又慌了。她本是在这高处坐着休息远眺的,却没想到周浦渊也来到这里,更没想到她会听到周浦渊说这些话。一阵风刮过这密林,树叶哗哗落下,李琳琅悄悄挪了挪身子,努力地想看清周浦渊的身影。
“来日,我定然让她知道,背叛我,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周浦渊说着,而这话清清楚楚地飘进了李琳琅的耳中。
“你敢!”李琳琅听着这话,心里一惊,不觉摸上了手边的弓。她的手已有些颤抖,却又将弓握紧了。
她听出了周浦渊话里的恨意,她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只知道,如今,周浦渊恨上了荀旖。
她有些慌了神了,却稳稳地举起了弓箭,瞄准了周浦渊。
她要荀旖平平安安地待在她身边……对荀旖有威胁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余服不知说什么,只说道:“侯爷能放下她,也不错。如今的夫人很好,侯爷不如惜取眼前人。”
周浦渊却没再说这事了,他只是看了看余服收起来的猎物,又道了一句:“走吧。”又道:“我们接着去打猎,总要给晋王争一口气。”说着,他一拽缰绳,便要调转马头。可就在此时,一支箭穿过密林,直冲周浦渊而去——
周浦渊听见风声,却没能来得及躲过,那箭稳稳地射中了他的左臂。
“是谁!”周浦渊反应很快,登时举起了他自己的弓箭,指向这箭矢射来的方向。可他看过去,却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