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荀旖在挣扎间,拔出了他腰间的佩剑,狠狠向他腿股划去。周浦渊一个不防,便被割伤了。他根本没有想到荀旖会拔剑伤他,便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只看着她发愣。
冯晚晚愣了一下,她看着衣衫不整又大口喘息着却说不出话的荀旖,又看了看周浦渊,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差点发生了什么。她怒从心起,大步向前,一把抓过周浦渊的衣领,一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
“周浦渊,你都做了什么!”她怒问着。周浦渊的腿本就受了伤,被她一巴掌打翻在地,半边脸登时涨起。可他依旧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荀旖。
李琳琅此刻完全顾不上周浦渊,她只忙着照顾荀旖,不停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别怕、别怕……”李琳琅说着,也双眼一红。
荀旖望着李琳琅,连连点头,终于喘匀了气,又大声地哭了出来。“琳琅……”她哭着,死死地抱住了李琳琅的胳膊,不停地唤着她,“琳琅……”
“哎,我在呢,我在呢。”李琳琅抱着荀旖,又满眼怒气地看向了周浦渊。
“武进侯,”李琳琅的语气阴狠,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周浦渊千刀万剐,“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浦渊看了看李琳琅,又抬头看了看冯晚晚,最终还是将目光转向了荀旖。他愣了愣,想了想,回过神来,忽然仰天大笑,笑得着实有几分可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真蠢,竟才反应过来,”周浦渊说着,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他扶着书架站起,指着面前的三个女子——他的妻子,他曾经的爱人,以及他一直以为爱慕自己的人,“你们一直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真是一出好戏,真是好戏!”
他说着,狠狠一拍书架,右手边的书架被他推翻,无数典籍竹册散落下来,带着邻边的书架,呼啦啦倒了一片。无数书册掉落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震耳欲聋,扬起尘烟无数。
尘烟落下,李琳琅双眼通红。她攥紧了拳头,却对冯晚晚下了命令。“晚晚,”她每个字都念得极重,“帮本宫,杀了他。”
“明白。”冯晚晚应了一声,脚尖一挑,踢起了地上的佩剑,又稳稳地抓住了剑柄。她挽了个剑花又猛然一刺,直向周浦渊而去。
“杨鲤儿!”周浦渊却忽然叫了一声。
冯晚晚一惊,动作一滞。周浦渊仍是立在那里,躲也不躲,甚至还有几分从容地说道:“看来,你们还是在意她的性命的。”
“你要对她怎样!”荀旖忙问着。
“怎样?”周浦渊冷笑一声,又看向李琳琅,“猜到可能是殿下之后,我不可能没有防备,独自来此。杨鲤儿如今正被我的人看管着,若我没有在约好的时间里回府,杨鲤儿便会给我陪葬……”周浦渊说着,又讥笑着:“她现在应当还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几位,想杀,尽管杀。”
“卑鄙!”李琳琅骂着。
周浦渊沉默一瞬,又开了口:“是啊,卑鄙。谁会想做一个卑鄙小人呢?”他说着,又愤恨地看着面前的三人:“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不然我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殿下,现在要如何?”冯晚晚持剑问着。
李琳琅的“杀”字已经在嘴边了,可她的手却被荀旖抓住了。“琳琅,”荀旖小声说,“杨姑娘……”
李琳琅看了看她,那个字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她终于叹了口气,又扶起了荀旖,对周浦渊说着:“武进侯,这一次,本宫便暂且放过你。”
周浦渊听了,看了看荀旖,转身便要走。只听李琳琅继续说道:“但今日之仇,本宫不会忘记。来日,本宫定叫你,百倍、千倍地奉还!”
“哦?”周浦渊却好似全然不将李琳琅的话当回事。他微微回头,看向冯晚晚:“夫人,一起回府吗?”
冯晚晚眯了眯眼睛:“我的平远侯府,已经建好了。”她说着,又忍怒微笑着:“无人会在意武进侯府的夫人消失了数月,但平远侯是有人在意的。侯爷,事已至此,咱们就此别过吧,我也不想继续演下去了。”她话及此处,却又提醒着周浦渊:“但侯爷别忘了,若我的事被人揭穿,武进侯府也逃不掉。侯爷,还是,小心行事吧。”
周浦渊似是在苦笑,却又震声应道:“好!”说罢,他便要离开。
“侯爷,”冯晚晚却又叫住了他,“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从前的你是什么样子,但我还记得。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想想从前的自己。当年的武进侯绝对不是今天可悲的卑鄙小人,你不要一错再错,到最后,无法回头了。”
周浦渊没有说话,他似乎想要回头看一看这几人,可终于,他只是一瘸一拐地大步离开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已经在错误的路上走了太远,又如何能在一朝一夕之间便浪子回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