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姮走到床边,只见燕渺正闭着眼睛。烛光下,她面颊发红,原本整齐的高髻也被她自己拆了个半散不散,厚重的衣服也被她半褪半扯早就失了原本的端庄——她并不习惯这样的打扮,一点都不舒服。辛姮见了这情形,不由得微微恍神,连忙把灯放下,伏身将燕渺的衣服拢了一拢。她又嗅了嗅,却一点酒气都没闻见,想来燕渺又没喝两口便醉了。不过还好,她能撑着独自回来,便是万幸了。
“师尊,师尊?”辛姮蹲在了床边,轻轻拍了拍燕渺的胳膊。
燕渺微微睁开眼,见是辛姮,不由得一笑,却又皱了皱眉,道:“怎么,哪里都是你?”说着,她又闭上了眼。她的声音也略有些含混不清,一听便是还醉着。
辛姮从未如此耐心过,她笑了笑,轻轻扯了扯燕渺的袖子,道:“师尊,我送你回房间,你好歇着。我这里毕竟是两个人住,不太方便的。”
燕渺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似是应了下来。辛姮见了,便又站了起来,俯身轻轻抱起燕渺让她坐起,然后便半跪在她身前要帮她整理着装。可谁曾想,就在她伸手去拉她挂在肩膀上的衣服时,燕渺忽然又睁开了眼睛,用那一双迷离含情的眸子看着辛姮。
辛姮心里一下子便乱了,心跳的速度骤然变快,她也感觉到了自己脸颊的微烫。燕渺定定地看了她一瞬,却又忽然睁大了眼睛,俯下身来,两人一时离得极近。
“师、师尊?”辛姮越发不知所措了。
“阿姮,”燕渺的声音里仍带着醉意,她唤了一声,抬手抚上辛姮的面颊,醉眼里竟带了几分认真,“我好像是,喜欢上你了。”
第64章 香囊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辛姮想不到,最先开口说这话的人,竟会是她。
不,也只能是燕渺。
也只有燕渺会在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自己的徒儿后,能这般大方地不顾及世俗规矩说出来。
“师尊,你醉了。”辛姮颤声说着,又躲开了燕渺的目光,连忙微微后退。可不想,她刚退了半寸,便被燕渺一把抓住了领子。
“我没醉,我很清醒,我从未如此清醒过。”燕渺说着,似乎是想把辛姮扶起来,却因不胜酒力,竟一下子从床上跌了下来。
辛姮一时手足无措,却也本能地抱住了燕渺,不让她摔在地上。可燕渺被这一被抱住,反而不放手了,她靠在辛姮肩上,嘴里却仍说着方才未完的话。“我这是,酒后吐真言,”燕渺说,“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可我相信,那一定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而你对我来说,就是特别的。我,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满脑子都是你,躲都躲不掉……”
“师尊,别说了。”辛姮根本不敢往下听,她生怕自己克制不住,让那蠢念头坏了事。
她是要做正事的人!而这一己私情,想都不想她就知道,定然是会坏事的。
“为什么不让我说?你不敢听吗?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你明明很大胆的,我是你师尊,可你都敢对我发脾气、你都敢亲我……那感觉,好奇怪,我明明推开了你,可为什么后来却又总是怀念……可你怎么现在又连句话都不敢听了?不,这不像你啊,你很大胆的。”燕渺醉意未消,话也格外的多。
辛姮听着她在自己耳边说着这些话语,心中酸涩,她何尝不想大胆一回呢?若她只是个徒儿,大胆便就大胆了。可她不仅仅是个徒儿,她还是个奸细小偷,她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意愿去亲近她。在她还有理智的情况下,她就已经常常克制不住自己有些越界之举了,若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只听从自己内心的情感,那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危险的是,她现在已经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感情犹如洪水,如果只是堵,便越堵越危险。而她为了躲避将来的危险,擅自给这洪水修筑了一道大坝拦截。只要大坝有一线缺口,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了。
燕渺的话语,便是凿开这一线缺口的利器。
“师尊,我扶你回房,你好好休息。”
辛姮说着,扶起了燕渺,让她坐到床上,好帮她整理着装。她努力地想要隔绝这话语对自己的影响,可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现在的声音在内心澎湃的情感之下已完全变了调。
燕渺听着,猛然抬起头,水灵灵的眸子只看着辛姮。“你能不能,再亲我一下?”她问。
太折磨人了!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每一句话语都在挑战着辛姮的意志力。“师尊,这不行。”辛姮颤声说着,目光却不觉挪到了燕渺的双唇之上,身子也不觉微微凑近了些。可在离唇一寸之时,她终于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