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的事情就够多了,实在没有心思再和段樊吵闹。
“哦,没什么,”段樊的声音自那边传来,她顿了顿,似在犹豫,半晌,终于又吐露出一句,“对不起。”
辛姮只是应了一声,便没再理会她了。她如今又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燕渺身上。燕北杨家有那样的故事,又觊觎着昆吾氏早已失落的召灵之术,这怎能叫人放心呢?况且,还有杨野一事。
据她所知,杨野是偷偷跑出来的,故而他偷跑出来又假冒韩高一事,杨泛应当不知情。但辛姮也清楚,这毕竟只是杨野一面之词,若他当日在阵法中说了谎也未可知。而苍潭派众人根本不知杨野真实身份,苍潭派莫名其妙死了一个弟子一事,除了武陵的韩家也没有别人知道。因此,辛姮也不确定杨泛究竟知不知道杨野发生了什么。
但如果一切都如杨野所说,那杨野离家多时,定然早就被杨泛发现了吧。杨野虽是私生子,可杨泛应当也不会在发现了他失踪后却不问他去向。想来,杨泛应当早就在打听杨野的下落了。
虽如此,辛姮也从未担心过杨泛会在昆仑山做什么。一来,昆仑圣地,众仙家都小心谨慎不敢惊扰了西王母,又哪里敢在这里闹事?
二来,杨野被她污为魔族,而杨野自己也是犯了杀了韩高又假冒他的罪过,更何况杨家本就因那陈年的秘密丑闻图谋着昆吾氏的术法,而苍潭派又未曾把假韩高之死公诸于众……在这样的情况下,杨泛犯不着在昆仑山这样的场合自揭其短,也就更不会轻举妄动了。
所以这几天在昆仑山,哪怕每日都能见到杨泛,辛姮也未曾担心过太多。可如今杨泛邀燕渺去燕北杨家,这便不同了。回了他自己的老窝,他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时候危险的不仅仅是燕渺,说不定还有自己。
“有什么办法,能不让她去呢?”辛姮苦思冥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最终,一番胡思乱想之后,她终于是沉沉睡去了。
另一边,段樊也是辗转难眠。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一件天大的错事。
被训话的那天夜里,她的确是去找父兄诉苦了。可段时被燕渺那一掌伤得不轻,她父亲颇为生气,一时竟把怒火冲着段樊发泄出来了。段樊自小惧怕她父亲,父亲只想着不能丢了面子,万事都要他兄妹二人做到最好,因此未免严苛了些。段樊见父亲发火,便也不敢久留,只对段时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可她离开之后,却也不愿回苍潭派的住所。她一想到自己还要和辛姮共住一间房,她心里就别扭。思来想去,她忽然记起昆仑山下有个驿站,应该能让她胡乱歇一夜。主意已定,她当即下山。
可她毕竟对此处不熟悉,下了山,却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看到的驿站了。兜兜转转、绕来绕去,天又太黑,她竟分辨不出方向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在山下林子里一通乱闯,却不知竟是离昆仑山门越来越远。
“苍潭山又不是密不透风,山上也常有人下山办事,巡逻周边,”她忽然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人说话,提到了苍潭山,她不禁好奇起来,便立在一棵树后仔细听着,“他们闲聊时的确说过,你那儿子和她的关系可是不一般哪,人人都说他二人是良配。既然如此,我们怎能不去查查那小子?这一查不就发现了,原来那小子竟是你儿子,别忘了,我们狼的鼻子,可是最灵敏的。”
狼?
段樊听了,心中奇怪,不由得悄悄探头向那边看了一眼。只见远处有一人站着,手中持剑,正指着地上跪着的那人。
“后来武陵韩家去苍潭派,我们也偷听来了些话。仙君,你儿子的死,和那丫头脱不了干系!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又何必对我们赶尽杀绝呢?更何况你自己也对苍潭派有所图谋,这闹出去,也不光彩吧。”地上跪着的那人说。
段樊虽听不太真切,但知道对面是一个仙君和一个狼妖,又听到了“苍潭派”三个字,便知道此事重要,怕不是自己能听的,就想赶紧离开。却不想她刚要后退,可那边却又传来了声音:“仙君,我闻到了陌生的味道,这附近有人。”
段樊心中一惊,可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条水绳从背后甩了过来,将她绑缚住,又直拖了过去。“果然有人。”这声音很熟悉。
段樊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她心中惊恐,可一抬头,却更加惊讶了:“元令仙君?”
“是苍潭派的另一个丫头。我所说是真是假,仙君一问便知。”狼妖说着,站起身来。
元令仙君看了她一眼,可他立在暗处,段樊竟看不清他的神情。“也罢,”元令仙君说,“我要问你韩高的事,你一定要如实道来。若是有半句虚言,明日一早,山上众仙便都会知道,苍潭派的女弟子走夜路不小心,竟被狼妖分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