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袁月菱早已不期待什么紫菁根了。她走在山野间的小道上,心中却只想着那条紫色的蛇。怎么会有蛇不冬眠呢?她想不明白,心里却隐隐有了不祥之感。但是还好,一连几日,她再也没有见到那条紫色的蛇。仿佛那日的偶遇,只是幻觉一场。
见不到卫芙清的日子实在是过于漫长,袁月菱郁郁寡欢了好几日,终于熬到开市的那一天。她背上了母亲纳的鞋,便跟着父亲去了草市。临近年关,草市里的人也格外的多,人头涌动、摩肩接踵。她背来的布鞋,很快便卖完了。
鞋卖完了,父亲便要回家,一点儿准备年货的意思都没有。袁月菱见状,忙道:“爹,我想再逛逛。”
父亲看了她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掏出了两个铜板给她。“去玩吧,”他说,“早点回来。”
袁月菱一喜,连忙接过了钱,道了声“谢”,转身便窜进了人堆里。父亲无奈地摇了摇头,背起了箩筐,便走了。袁月菱则在人群中穿梭着,她四处张望,终于在一个药摊前找到了卫芙清。
“芙清!”袁月菱叫了一声,挤到了跟前。
卫芙清的药草也卖完了,两人相视一笑,牵住手便挤进了人堆里。“我们现在做什么去?”人潮汹涌,卫芙清不得不喊着才能让袁月菱听清她的话语。
“我想、我想……”袁月菱说着,却踮起脚尖四下望着,终于,她跳了起来,“我看到了!”她说着,拉着卫芙清的手便向一个方向冲了过去。卫芙清也不问,只笑着由着她拽着自己到了跟前,然后她才发现,正有个卖货郎在这里卖头花。
“姑娘,又是你啊。”那卖货郎笑眯眯地对袁月菱说。
袁月菱看着他篮子里的头花,果然所剩无几了,但还好,那朵淡紫色的还在。“我要这一朵,”袁月菱连忙指着那头花,又问,“多少钱?”
“两文,”卖货郎伸出了两个指头,“这紫色可不好染。”
袁月菱毫不犹豫,交出了手里的两个铜板,换了一朵头花回来。她拿着那紫色的头花,喜不自胜,一转身便递给了卫芙清。“给你。”她说。
卫芙清笑着接过,便要给袁月菱簪上。袁月菱却摇了摇头,道:“送给你的,这颜色衬你。”她说着,干脆将这头花从卫芙清手中拿了回来,又小心翼翼地亲手戴在了她头上。
“果然好看。”她凝视着这朵淡紫色的头花,轻声说。
“多谢,”卫芙清没有拒绝,只是又连忙对那卖货郎道,“我买那朵红色的。”说着,她也便付了钱,袁月菱根本还没来得及拦,那红色的头花便到了她头上。
“我……你何必如此客气?”袁月菱问着。
“谁说我客气了?”卫芙清笑着,为她理了理碎发,又道,“我也只是觉得,你这样更好看。”说着,她便又拉起了她的手:“说起来,我也正想带你去个地方呢。”
“什么地方?”袁月菱话刚问出口,便被她一把拉走。卫芙清也是熟门熟路,没多久就把她带到了地方。
“我们看皮影戏吧。”卫芙清笑了笑,带着她挤进了人堆里。人已经聚集起来,两人只得寻了个靠前的偏僻处席地而坐,刚好隐隐约约能看见幕布。
天色越来越暗,皮影戏也要开始了。灯光一打,弦乐一起,幕布上便出现了两个小人。只可惜距离有些远,那唱词听不大清,但袁月菱还是从那只言片语里猜到,这讲的是男女私会的故事。
私会有什么好看的?袁月菱想着,悄悄扭头看向了卫芙清。天色昏暗,她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感受到她正看得出神。袁月菱不禁一笑,刚要说话,便听周围人群爆发出一阵起哄声。她也好奇起来,连忙又看向那幕布,却见那两个小人,身体交叠,像是紧紧抱在了一起。
抱在一起有什么好看的?袁月菱又想,她和芙清不也常常相拥么?
正想着,幕布后也传来了男女动情的念白,一个道:“姑娘,你可教小生好等。”
另一个道:“郎君,奴只盼你莫辜负。”
两个小人说着,头不知怎么又贴在了一起,周围的起哄声也随之更大了些。袁月菱还没看明白,便听见一旁有人嬉笑道:“亲嘴喽!”
袁月菱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幕布上的那个小人将另一个小人打横抱起,匆匆退场。周围又爆发出了一阵哄笑,还有人咂了咂嘴。袁月菱这才明白过来,不禁双颊一红,又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一扯。
“月菱,”她听见卫芙清在她耳边有些慌乱地小声道,“我们回家吧。”
“嗯。”袁月菱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拉起了卫芙清的手便和她一起挤出这嘈杂的人群。两人似乎是逃跑一般,急匆匆地就向外冲,好不容易出了草市,到了村外的林子里,才坐了下来,歇了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