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充满了嘲弄意味的“墨丫头”,也逐渐变成了“墨君”,后又成了“墨君娘娘”。
没人知道她的姓名,直至崔灵仪的到来。
不过说来也怪,这庙立成之后,黄河也闹了不少次水患。独有这又老又小的墨君祠,虽处在黄河沿岸,却从未被大水侵袭。
他们说,这是墨君娘娘显灵了。
于是,这不知名的“墨君娘娘”,终究成了河神岗上的新神,受人供奉,为人祭拜。
“不过,这倒是他们误会了,”姜惜容望着阴鉴,说,“庇护着那墨君祠的并不是我,而是路边无名的孤魂野鬼。我埋葬了他们,他们也曾救我一命。可后来我一心求死,他们再救不得我,只得替我守护这那座庙。”
“至于我,”姜惜容说着,看向了崔灵仪,“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说着,随手一挥,阴鉴上的画面便消失不见,只剩了一层浅浅的粼粼浮光。
崔灵仪听到此处,忽然反应过来。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又四处看了看,终于确定了:“我这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阿顺。她已不在此处了?”
“是,”姜惜容说着,声音忽然有些沙哑,“我让她投胎去了。”她说着,摇了摇头:“此处,到底不是什么宜居之所。即使化为水鬼,也难以安生。所以,我做了她的替死鬼,让她走了。”她说着,不觉有些哽咽……她又想起了那日清晨。
水鬼若无替死,便不得转生。而淹留人间的水鬼,时时刻刻都在承受河水冲刷魂魄之苦。这一点,在姜惜容初为水鬼之时,她便体会到了。那感觉,就像无数根针在一点一点地刺着她,日日夜夜,从未停止。因此,当清晨的阳光拼尽全力地透进水里时,她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阿顺,你去投胎吧。”
“什么?”阿顺一下子懵了。
“我说,你去投胎吧,”姜惜容努力微笑着,柔声道,“我可以做你的替死鬼,你可以离开这里。”
“离开?我为何要离开?”阿顺着急起来,“姜姐姐,难道你不想要我了么?”
姜惜容摇了摇头,又将阿顺揽进怀中。她摸着阿顺的头,忍泪问道:“阿顺,难道你想一直做水鬼么?”
阿顺在她怀中,摇了摇头。
“是啊,做水鬼,很不好,”姜惜容说,“我们的魂魄淹留人间、要受不得轮回之苦不说,还被老鼋精欺压,四处游荡,不得安生……阿顺,姐姐先前没有照顾好你,如今万万不能再让你同我一起受苦。就让我做你的替死鬼,你去……投胎转世吧。你不是说,你梦见你娘找到桃花源了么?去找你娘吧,说不定,她也投胎转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