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夷尴尬地笑了笑,又连忙解释道:“请君放心,今日,我不会再莽撞了。”她说着,后退了一步,这才恭敬地行了一礼:“我想学这曲子,不知可否?若君不愿,我即刻离去,此后也不会再来打扰。”
那日回到石宫后,她沉思良久,却还是无法忘掉那动人心弦的乐曲。可河洛之别,是她和那抚琴之人中间横亘的天堑,即使近在咫尺,也不能再靠近一步……她已经犯过一次错了,所幸未酿成大祸。即使她并不是很在意那些凡人,却也不忍心让他们因自身之过而流离失所。
如今,她万万不能重蹈覆辙。
可那乐声……
坐在岸边,冰夷还在想着那乐声、以及乐声的主人。明明只是隔水望着,那素衣飘袂却好似扑在了她面颊上。
想及此处,冰夷不由得低下头来,手腕上是银色细绳编织的手链,日光下,隐约还有流光闪过。她眯了眯眼,又想起了宓妃的话语。的确,有很多事,她都还不懂。存世千百年,她竟只是麻木地在河边完成凡人的心愿,从未想过这些最基本的东西。
她轻轻叹了口气,又垂下了手。手指忽然触碰到一块很硬的东西,她低头一看,只见是一块陶片,也不知是哪个凡人随手丢在这里的。
“陶片……”她拿起陶片,放在掌心看了看,却忽然心中一动,“陶片。”
若是她没记错,凡人有一种乐器,正是用陶土制成。
于是,她打定主意,将这手中陶片一转,便将它变成了她记忆中的那件乐器。若她没记错,这乐器,名为埙。她试着吹了吹,还好,能发出声音来。只是,实在难听……
然后,她便带着这埙来到了河洛交接之处。在宓妃面前,她将这埙拿了出来。
“你……想学这首曲子?”宓妃微笑问道。
“是,”冰夷回答道,“我还不知此曲之名。”
“此曲名为《南风》,”宓妃说,“君当真喜欢么?”
“是。”冰夷点了点头。
“好吧,”宓妃笑得轻松了些,“君也不算执迷不悟。”她说着,又低头弄琴,口中哼唱道:“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