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不解,”癸低着头,问,“与神灵亲近,是不诚心敬神;那断绝祭祀,又当如何?”
“她是神!”巫姖重复着,又气愤地丢开了手中柳条,问道,“癸,你可知,神灵意味着什么?人神之别,究竟在何处?”
“神灵……至高无上。”癸回答着。
“至高无上,呵……”巫姖念着,更进一步,她抓着癸的下巴,逼迫她直视着自己,又问,“那我问你,你又是谁?你的职责,又是什么?”
“我是巫,”癸谨慎地回答着,“我的职责,是侍奉鬼神。”
然后,她便从巫姖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
“是我奢求太多了,”巫姖垂下手,背过身,语调中尽是沧桑,“连那位神灵都不解的事,你又如何能明白?”
“师姖……”
“癸,”巫姖说,“你自己的道,需得自己悟得,谁也帮不了你。为师只希望,在你看透一切之前,务必恪守本分,不要逾矩。终有一日你会发现,你们那些自以为是的情意,不过是掺杂了私欲的胡闹罢了。你当真明白,何为天地间的至情么?”
“今日,便罚你在此处跪足十二个时辰,仔细想想,何为‘敬神’!若再让我发现你有出格之举,我绝不轻饶!”巫姖说罢,一挥袖,扭头走了。
“难道,我答错了么?”癸跪在地上,想,“我何曾不敬神灵?如何才是不敬神灵?怎可……不敬神灵?”
癸娘悠悠醒转之时,崔灵仪就在她身侧坐着。“醒啦,”崔灵仪一如既往地关切问着,“睡得可好?”
经历了那样难以忘怀的一个梦,癸娘的嗓子还有些干哑。她摸索着寻崔灵仪的手,总算放心地握住。“昨夜,你不在。”她轻声说。
“你夜里醒了很多次么?”崔灵仪的声音越发轻柔。
“两三次吧,记不清了,”癸娘说着,有些落寞,“每次醒来,你都不在。”
“我只是去找惜容说话了,”崔灵仪解释着,“你放心,惜容也没有要我插手的意思。”
“你的声音……”癸娘忽然皱了皱眉。
“我的声音,怎么了?”崔灵仪强忍着哽咽,问着。自和姜惜容道别后,她便一直默默垂泪,回到房前也不敢进门,只坐在门口、握着玉佩、暗自伤神。听到屋内癸娘翻了个身,她便知道她要醒了,这才慌慌忙忙进了门。
“有些闷,”癸娘说,“可是水堵住了鼻子,你有些不适么?要不要再吃一颗避水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