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子兴不愧跟随他十数年,在一旁道:“师无算还真是个聪明人,殿下不用,不知被何人用了。”
这话像当空往伏霄头上劈了道雷,把他脑子里纠结的神经给劈得顺顺当当,霎时醍醐灌顶灵台清明。
他那些兄弟,可不会像自己这么心疼人。
龙君行动力超群,说去见就去见。不过要去寻人,空手去总不合适,太贵重的,恐把人吓着,家常些最好。
于是龙君蹲在鱼塘边,抓着大网兜选了半天,还是没忍心对这群斗智斗勇了七八年的肥鱼精下手,转去了厨房,兜上春天晒的毛笋干就往外走。
子兴瞧他那样,没多说什么,转回去吩咐门前的守卫,夜间随时盯着,替主子留个门儿。
从昭王府去水陆桥,骑马也要两刻,这风一吹,就把人吹得冷静几分。伏霄迎着夜风背着笋干,忧愁地怀疑着今夜自己是否太过热血上头。
毕竟古往今来,好像没有哪个亲王上门拜访人,还背一袋子笋干的。
但笋干烧肉,当真很鲜美啊……
水陆桥的桥洞下泛着粼粼的月光,水波绵延荡漾,揉碎了伏霄的倒影,他打着风灯,一路摇摇晃晃,寻到了那间幽静的小院。
夜里凌霄花静静盛开,巷子里微风时起,藤叶沙沙轻响,那扇院门时不时被风推动,摇曳着露出了小院的一角。
门竟然是掩着的,伏霄透过门户,看见院中植满花草,银白的月辉将这小院妆上一层细纱,微风过时,月色似乎都活过来一般,随着风,随着满园的花草,流动着水一般的波纹。
院中点着灯,灯下的人背对着大门,提了一把壶浇花。从这个方向看,他只露出小半张侧脸,一拢月光照在下颌的肌肤上,宛如玉质细腻。伏霄只看了一眼,就仿佛被当胸击中,呆愣了半晌。
龙君记得,自己初学法术时,摆脱不掉天然习气,冬季一来,挡不住的瞌睡连天。
纵然他躲进观玉谷避寒,依旧困倦难当,每日要睡到日晒三竿,醒来后还能盘在檀光的胳膊上,浅眠数个时辰。檀光每日浇花时,伏霄便睁着惺忪的睡眼,悄然向上望,有时被他垂下来的发尾搔得眯起眼睛,便慢吞吞盘旋到他的袖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