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檀光不一样,伏霄喜甜,偶尔出门也会带些甜食,随处一模,便是一小袋子饴糖或梅干杏脯之类的甜食,走哪都招小孩儿惦记。
师无算道:“入宫见圣驾时,圣上恩赐的。”
“难怪,”伏霄拍掉饼渣,“让你见笑了,我平素就爱吃这些甜口,你可别笑我童子心性。”
“岂敢。”
“从前与我一块长大的玩伴,也少有我这样的。我当年还有一个旧友,更是一丝甜也不沾,我总想骗他吃些,却总是被识破。现在想起来,那时真是顽劣。”
师无算轻叹道:“想必是位早慧之人,殿下率性脱俗,那位朋友未必会心存怨怼。或许对他而言,那亦是一段难忘的时光。”
伏霄敲着小桌笑道:“是这个理。”侧耳听过墙外的更声,“看来我该走了,今日忽然来访,真是唐突了。”
师无算起身相送,“乘兴而来,哪来唐突一说,殿下这般,很有名士之风。”
伏霄轻声一笑,“师公子才是真名士啊。”转眼已走出院门,临别时脚步顿了顿,忍不住转身道:“今夜,你院里的月色极好。”
说完,翻身上马,仍是举着来时的一盏风灯,打马而去。
夜风比之来时,更紧了些。伏霄在风中松开缰绳,信步而行,因纷纭镜而起的千头万绪,再一次袭上心头。
丹灵子那时说,檀光为救他,受了轻伤,不知现在如何了?
欠了他这份情,要该如何偿还?
直到街边有更夫敲响了梆子,他才反应过来,思绪乍然回归。
镜子外的那方天地,对于他而言,还有数十年之久方能得见,此时此刻,费心也多余,还是眼下的事要紧。
他想起那日将卷轴里外翻看个遍,在卷尾处意外发现了兰折交代的话,大意即是,虽已知道这场镜花水月的终局,但若是擅自改变贺珠白的人生,让这“中兴之主”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幻境恐有崩塌的风险。
为了保护自己这条老命,这短短一辈子,恐怕都要殚精竭虑地度过了。
好在出镜之时,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在这虚幻人间中的一些执念,也就无足轻重。
又想,既然如此,倘若师无算当真想求一场功名富贵,横竖自己将来也是皇帝,顺势提携一把,帮帮他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