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么干,其实很好理解。
韦敦其人,是二十一年前,先帝时候的一甲状元郎,还未考试时就已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他二十岁做状元春风得意,得官后满打满算也做了勤勤恳恳的两年,直到后来他辖下出了一桩官司,贵族恶少纵奴行凶杀了个少年,其家人请了讼棍歪曲黑白,韦敦在公堂上未能忍住怒火,剥下官袍,抄起衙役的大棒便打。
他年少登科自是嫉恶如仇,且读书时便武德充沛,常与人摔跤比武,当下将那恶少打得鼻歪眼斜,一口白牙落了干净。
那家人当然不肯放过韦敦,编造了个收受贿赂的罪名,联通韦敦顶头的知州,除了他官服印带,扔进牢狱中受几年灾,一条腿折了,眼也几乎半瞎,好险没死在那里。
先帝时候的官场雁过拔毛,没毛就扒皮,韦敦受尽折磨,出来后便了无做官之心,找了座山隐居起来,自号山南居士。
但世上就有这样一种人,他越是避世,世上他的传说越瑰奇响亮,几年后,山南居士的名声越来越大,那山的访客也越来越多,韦敦不堪其扰,又寻一座山头出家做了道士,性格愈发古怪。
在朝的清流们还有不少是他的同科,当年韦敦怒目公堂之事历历在目,他们着实想不到,此人隐遁山野便罢了,留一个清名在人间何其难也,他倒好,多年之后再听闻他的名号,竟然已成了神棍。
实在是怒其不争!
之后参奏寻仙的奏章当中,便也夹杂了一些怒斥韦敦的折子。
伏霄听闻此事,唏嘘道:“这便是因爱生恨,就因着韦敦清名在外,他这一生若做一点不合规矩的事,便要被人恨上。”
夏日风暖,师无算坐在他王府阴凉处乘凉,说道:“世上的事到了你嘴里,总有个歪理。”
“难道不是?”伏霄故作沧桑地仰起头,“说来说去,世人只爱那个清白的名声,如今那人与他的名不般配了,恨不得将人用唾沫给杀了,只留个清白名才好。”
师无算道:“这么说也对,私德与公德,本就是两样东西。”
然而他还没沧桑一会儿,上头就下来一道口谕:夏郡刑事频出,恐有内情,今命昭亲王为巡察使,代天微服巡视。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很难让人不多想。依伏霄对老皇帝的了解,什么代天巡视都是障眼法的,代天求丹方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