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霄瞧着不像等闲时候用的药,心里有些发毛,多嘴问道:“谁要吃药?”
送药的道:“烫伤药……”
还未说完,花厅里骤然发出一声高昂的惨叫,伏霄听过,心沉了下去,那个声音是竹小仲。昨晚上他离开馆驿后……又去了什么地方?
伏霄心中暗道不好,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看个究竟,花厅里卢毓的身影已经闪了出来,东张西望地呼唤:“烫伤的敷药拿来了没有?啊,白公子,你们……”
卢毓犹豫一瞬,还是将他们带进了花厅中。
厅里三个人,竹小仲头上带着一片纱笠,由他两个侄子扶着,恹恹地靠在软椅上。他两个侄子也不怎么好,面如土色,衣裳上面东一块西一块的灰尘,皱皱巴巴像是打了架的样子。
竹小仲气若游丝,伸手想摘掉脸上的遮挡,却被侄子拦住了,只好问道:“怎么……是谁来了不成?”
卢毓道:“就是之前你一定要去见的白公子。”
竹小仲似乎一阵茫然,嘴里“啊”了几声,再没下文。
站的近些,便能透过纱看清楚他的模样。半边脸高高肿起,紧紧闭着眼,眼皮盖上黑乎乎一片,血痂混着药汁,看起来分外狰狞。
“这是怎么搞的?”此刻他副凄惨这样子,就是伏霄也些微吸了一口凉气。
他两个侄子相视一眼,流下泪来:“怪我们没有照顾好小叔。”
原来那晚竹小仲回去后,越想越是委屈,一是恼自己一点帮不上忙,二是恨自己被灵佑门蒙蔽多日,上供了不少银子。
一来二去,怄得一晚上没有睡着,今天早上灵佑门道坛烧香,他便叫上侄子一道往他们坛中讨个说法。
到了道坛里头,不少信众已经在烧香祈愿了。灵佑门这一年来越传越光广,香火钱赚了不少,还有些当地的富户暗中支持,道坛修得愈发气派。进门中央就是个大香池,里头烟雾冲天直上,几乎让人以为有仙者会从里面飘出来。
竹小仲看着眼前的景象,越发觉得自己从前是昏了头了,找到道首,先是质问了崔梨的事,对方当然要将他赶出门去,竹小仲便叫了侄子做帮手来壮声威,既然崔梨的事他们不说实话,
那就把从前供奉的八百两银子还回来,道首仍然不认。两个人就为此争执不休。
这般吵嚷着,双方不免推搡着动起手来,这里是灵佑门的地方,竹小仲当然知道避让,为顾脸面,他一路吵一路不露声色往大门的方向退,准备一个不好便携了侄子逃命,谁知推搡中围观的香客越来越多,竹小仲在踏跺上站得不稳,咕噜噜跌一跤,人径直往香灰里扑进去,当场就被烫得胡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