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的灿烂,师无算却仍疲倦道:“我却嘴挑,看着上面的吃食没有一样入眼的。”
伏霄坐着不走,道:“你哪里挑嘴,你分明是心情不畅快。要不然找个人发发火儿,再不济,与我说也是可以的。”
师无算眼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片刻才笑道:“我可曾对谁发过火,你又是我什么人,怎可事事都说得。”
伏霄歪着头,真诚道:“咱们之间,不是知己,也胜似知己了吧?”
师无算颔首道:“去你的厨房巡察吧,白公子。”
语气分辨不出什么,但伏霄隐隐觉得自己又是哪里招惹了他,可搜肠刮肚却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的,这时子兴又带来了京里的回信,便没有多停留。
老皇帝的回信倒是在伏霄意料之中,在开头斥责了一番他架空蔡殷的行为,说他胡来无状,回京必定要好好治他一番。看着这些不痛不痒的斥责,伏霄非但没有悔过,反而松了一口气。
蔡殷这件事其实需要很大魄力。伏霄赌得很干脆,老皇帝初听闻时很愤怒。伏霄知道老皇帝必定要问责,所以早在回复的密信内写了洋洋洒洒三大张纸的请罪表,再附上一份他的浅薄见解。
灵佑门之祸乃是人心所致,但凡人心之乱,并非蛮横杀几个人就算了。昨日神异教,今日灵佑门,灭这些门派如割草一般轻易,然而来年春风吹又生。要想治本,只能大行教化。如此一来虽不能到比屋可封的地步,但多少也能抑制此乱的发生。
而广施教化,需要一位孤臣来担任地方长官,孤臣得罪完上司再得罪下属,从不与旁人结交,没有人情往来,只有这样的人来担此任,方可杜绝一切节外生枝的可能性。
若交给蔡殷这种人来办,只怕不出三年,整个郡县都是灵佑门的总坛。所以要换人,伏霄用这种非常极端的方式想老皇帝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至于人选,他请求老皇帝亲自选派。老皇帝对捕风捉影的“反贼”十分上心,自然不会放任,如伏霄所料,他在早朝时略微提了一嘴,便立刻有不少推举贤才的进表送上金殿。
戴博真举荐的人,是开春时被踢到宁县的沈綝。
吏部从几份举荐名单里细数人选,发现沈綝的处境可谓严实合缝的契合上皇帝要求的“孤臣”二字。
在朝堂,他刚撞柱子未遂,吓得老皇帝差点背过气去,御前的印象自然不怎么好。在官场,他以一己之力把高将军逼去了边疆,上至封疆大员下至无品稗官,没一个人愿意结交他。特别是家里人早早都去了,可谓孤中之孤,死了都没人哭坟。
老皇帝悄悄将沈綝的身世与科考时的试卷看了又看,深觉此人简直是为了夏郡这档子烂事量身定做,当即拍板,把在山里的沈綝找了出来,发配——不,是擢升至夏郡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