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綝其实也很懵。
宁县不算大,因为山多路不好走,是以民风还算淳朴,他在宁县的山里可称得上逍遥,种地挖笋不亦乐乎,与他读书时倒没什么两样。
沈綝不是没有报国的豪情,但他是随遇而安的人,若在庙堂,则尽力为家国,若在乡野,则安定一隅百姓。沈綝从不为身处何处而或悲或喜,这份安贫乐道招来了一些潦倒后生的敬仰,经常聚在他的院子里听他传授人生哲理,这些人都不爱叫他沈大人,反而叫他老师。
做官做到这个份上,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吏部的文书百里加急送到他手里时,他才刚从厨房里出来,犹豫要不要留送信的使者吃饭。
那日正好也有几个失意的书生前来拜访,闻声从屋内探出脑袋,知道那是升迁的文书之后,仿佛霜打的茄子。
书生们这才想到,沈綝再怎么落魄,也是今年二甲的传胪,与他们这些还在辛苦求学的白身有天壤之别。
遂十分丧气。
沈綝也不知怎么安慰,只能想着,这些后生自有他们的路要走,外人的点拨终归比不上自心悟道。
除此之外,沈綝还是有几分惶恐的。这封右迁的文书来的莫名其妙,而他远离京城已经有很久了,京中发生的一切他都无从知晓,所以这封文书就如烫手山芋,令他坐卧不安。
这些惶恐,直到子兴出现在他院中之后才消散了。
在京城时子兴就来往帮忙传递过一些书信,所以当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沈綝就知道擢升的文书是因何而来的。
他打开昭王殿下的密信,果不其然,除了增设村学和县学,广兴教化之外,昭王殿下还额外嘱托了其他的事项。
他想要从夏郡的土地下手。
伏霄在递回京城的密信上留了一手,真正的心声没有对老皇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