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惠文听出了郑国鸿的话外之音,虽说她才调来江州担任一把手,但江州市的问题,她显然要着手进行整顿,这也是郑国鸿对她的要求和期望。
吴惠文还没说啥,郑国鸿就又道,“惠文同志,不管昨天发生的事只是一场纯粹的意外还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我相信偶然中是有必然的,江州从景浩然、唐树森到后面的骆飞,连续几年时间,三任主官有两任出了问题,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江州市的体制生态土壤是有严重问题的,老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上面带坏了风气,下面的人只会有样学样,如此上行下效,整个江州市的体制生态,我看已经从根子上烂掉了。”
“郑書記,这……”吴惠文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没想到郑国鸿会把话说地这么重,之前郑国鸿虽然也在她上任之初跟她有过一场谈话,提及了江州市的体制生态问题,要她到江州来要抱着敢于动真格打硬仗的心理准备,但那时候郑国鸿对江州市的问题是没有说地这么重的,现在郑国鸿如此说,隐隐有对江州市全盘否定的意思,尤其是这话是从郑国鸿口中说出来,这性质是及其严重的。
一旁的乔梁此刻也是脸色严肃,郑国鸿这么说,他身为江州市干部队伍里的一员,脸上亦是觉得火辣辣的。
郑国鸿看了看吴惠文和乔梁,似乎也觉得自己把话说重了,脸色缓和了一下,道,“我这么说也不是全盘否定你们江州的意思,我相信整个江州市的干部队伍里还是有很多人坚守本心、严格自律的,但这并不能说明你们江州市的问题并不严重,昨天发生那样的事,哪怕没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我相信也是江州市在社会治理上存在严重的弊端,才导致某些问题从量变产生质变。”
“郑書記,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也深知自己到江州来的使命,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吴惠文郑重道。
郑国鸿满意地点头,接着道,“我刚才说的话或许严重了点,但响鼓要用重锤敲,我希望你们要有敢于自我刮骨疗毒的勇气,特别是惠文同志,你是个女同志,我决定让你到江州市来担任一把手,有些人其实是准备看笑话,觉得让一个女同志来主政江州市这么一个经济大市,你扛不起这么重的担子,特别是你这次是临危受命来到江州的,面临着各种复杂的问题和棘手的事情,惠文同志,你要是不拿出足够的魄力来,说不定反而会被绊住手脚,最后一事无成。”
“郑書記,我一定会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整顿江州市的问题,如果我干不好,您随时可以撤换我。”吴惠文几乎是变相跟郑国鸿立下军令状。
郑国鸿笑道,“你是我拍板的人选,我要是撤换了你,那岂不是打我自己的脸嘛,惠文同志,我这张老脸能不能保得住,可就看你了。”
“郑書記,我一定全力以赴。”吴惠文站了起来,郑国鸿现在虽然是用开玩笑的口吻在说,吴惠文心里却是一点不轻松。
乔梁在边上坐着,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微微一动,刚刚郑国鸿提到社会治理的问题,折射到老百姓身上,感受最深刻的其实是社会治安问题。
乔梁没理由想到了鲁明,鲁明至今仍兼任着市局局長,乔梁心想是不是抓住这个机会跟郑国鸿提一提这事?
乔梁暗自琢磨着,见郑国鸿和吴惠文聊地差不多了,乔梁悄悄观察了一眼郑国鸿的神色,看似随意道,“郑書記,省里边不考虑换一个人来主持我们江州市局的工作吗?”
“嗯?”郑国鸿疑惑地看着乔梁。
乔梁见郑国鸿看向自己,连忙道,“郑書記,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现在江州市局的鲁局長已经出任市政法部门的書記,我是觉得他应该没那么多精力兼顾市局的工作。”
“是吗?”郑国鸿似笑非笑地看着乔梁,“小乔同志,你操心的事情很多嘛,人家有没有精力你怎么知道?”
“郑書記,我就是随口一说。”乔梁笑着打哈哈。
其实按现在的惯例,市政法的書記大多不再兼任市局的一把手,但这种惯例也不是固定的,有个别地区仍旧是由市政法的書記兼任市局局長,因此,乔梁也不好拿这一点说事,而且他也没那个资格。
乔梁在吴惠文面前可以比较没有顾忌地想说啥就说啥,但在郑国鸿面前,乔梁却是得掌握好分寸,就像吴惠文之前开玩笑说他一个市纪律部门的副書記却是操着市组织部長的心,吴惠文虽说是在开玩笑,但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乔梁没有摆正好自己的位置,只不过吴惠文因为和乔梁关系亲近,所以不会和乔梁计较,而且吴惠文也乐于听取乔梁的意见。
但吴惠文是吴惠文,郑国鸿是郑国鸿,乔梁在吴惠文面前可以随心所欲,在郑国鸿面前,乔梁可不敢乱来,否则郑国鸿难保不会认为他乔梁不知轻重,一个处级干部却想左右厅级干部的人事任命,这无疑是犯了忌讳的,而且这跟郑国鸿主动询问他的意见是不一样的。
郑国鸿只是调侃了乔梁一句,很快就问道,“这个鲁明,在你们市里的口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