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林听完洪水生的话,站起来,踱到门口,望着海面,思索着对策。
他觉得洪水生说的贴理,他也只能知道这样多。
尤林早就想过,如果是在陆地上,这几个海匪只不过是一群蚂蚁,一伸手就把他们碾死。这回他们要送货上门,可太好了。
可惜,他们的行动的具体方案还不清楚。
洪水生能不能再回去一趟?他正思谋,眼前一片深黛色的海面突然出现一颗光线很弱的流星,闪了一下。就着这道稍亮即逝的光,使他发现离海边干把米远的一堆露出海面的小礁石堆中多了一块,忙转回身,说道:“水生同志,洪乌螺派船接你来了。”
洪水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问道:“你看到船了?”
“看到了,就在前面礁石堆里停着。”
“是这样约定的,后半夜一只橡皮舟划到那里等我,可海面上这么黑古隆冬的,你能看到?”洪水生实在不敢相信世上有这样的眼睛,可是这又干真万确!
尤林笑道:“礁石怎么会增加一个呢?既然多了那自然是漂浮物。”
原来他对附近海面上的地形地物全都仔细观察过了,哪里的流激,哪里的流稳,哪块礁石什么形状、多大,哪一堆小礁石有多少块,都像照相似的拍摄在他的脑子里了,任何一点变化,都瞒不过他。
洪水生连连称叹,实在觉得这个侦察科长非同凡响。
尤林说道:“水生同志,按原来约定,你回去怎么样?”
“回海门岛?”
“对,钻回海匪窝。有个很重要的任务你完成最合适,你敢不敢挑这副重担?”
“只要信得过我,下龙潭,入虎穴,我都敢。”
“任务很单纯,就是把海匪越海偷袭的方案和时间弄到手,报过来,不过这件事得让过山嫂批准。”
“他要是有那个出息,能为解放海门岛出力,我批准。”
“对于水生的安全,你尽可放心。我们把敌人要的‘情报’搞得合情合理带回去,按时送他下海,他身上又刺着‘保险符’,不会引起敌人怀疑。”
“老尤,你们谁没有兄弟姐妹,谁没有家,为了穷人翻身过好日子,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从南打到北,又从北打到南,这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水生也该向你们学。”
“这话在理。”唐鸿烈向着过山嫂伸出了大拇哥儿。
尤林看了看表:“还有个把钟头,我们研究一下给敌人什么‘情报’,水生怎么把海匪行动计划、时间报回来。”
关于给敌人的“情报”,尤林已经有了腹案,他谈出来,唐鸿烈又做了补充,通过了。
洪水生也感到件件有着落,滴水不漏。
但是,怎么把情报从海门往洪厝村传递呢?大家犯起难来。
水生没经过专门训练,不能用电讯器材。
打信号弹自然是能看见,可那等于自我暴露。
想来想去,尤林觉得唯有用漂浮器材。
洪顺海说过,涨潮时从海门岛北边白沙角冲过来的那股流正对着洪厝村,所以他提出:“把情报放在漂浮器材里,顺着涨潮的水流飘过来怎么样?”
洪水生说:“流倒对向,我也有这么大一个杉木脚盆,就是……”
他觉着这个办法玄乎。
是啊,这么大个海,又是夜间,从万米之外荡过一个小小脚盆,真是沧海一粟,怎么发现啊。
尤林看了看表,二十分钟过去了。
大家都很着急,一直站在门口的小侦察兵陈得水说话了:“在脚盆上装个信号灯,离老远就能看见。”
唐鸿烈说:“可是不等它漂出来,敌人就先看到了。
陈得水叹了口气:“要是这个仗号灯能自动控制,开头不亮,飘出老远再亮,就好了。”
唐鸿烈横了他一眼:“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哪有这样的灯?”
“有!有这样的灯!”尤林高兴得把大腿一拍,说道。
“昨天夜里试验的联络灯,不就是‘自动控制’的信号灯吗?”
许多难题,看着怪愁人的,有时却只隔着一层纸,一捅就漏。
陈得水海阔天空的一句话,使尤林联想起昨夜的联络信号灯的试验,心里立即开了窍,一拍大腿。
唐鸿烈和挤在门外的几个战士全都恍然大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