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一个不通世事的深宫公主,分明是擅于操纵人心的妖邪,她甚至比那些惯会玩弄人心的妖更可恶。
因为他能看破那些妖邪的伎俩,却看不透她的,他能眼都不眨就将美艳不可方物的妖斩于剑下,却永远无法做到对她下手。
容卿神色越来越淡,鸦黑的睫羽却在细不可闻地颤抖,想到被他珍重放起的嫁衣,指节几乎要生生捏断。
青年淡漠地转过身。
涟漪害怕地抱住他,“容卿,你要去哪?”
“我说过不会放过任何残害人命的妖邪,你虽未害人,但修炼这等邪术,正邪自古殊途,你我已然陌路。”
容卿疏离的语气,让涟漪的心跳快得好像要从嗓子里出来。
她不想放开他。
但青年修长有力的长指,却一根根将涟漪环在他腰上的手指掰开,绝情得好像捂不热的冰。
涟漪被他推开,低着头神色晦暗的变化。
青年刚抬起脚来,就听见她的声音沉沉地传来,伴随着两声讥诮的笑:“是不是禁术有这么重要吗?”
“我无法修炼仙术,也掌握不了织梦术,只有禁术不同,就算日后会反噬我也认了,我又没杀人没害命,又何不可?”
容卿顿在了原地,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像蛇缓缓环上他的腰,还在向上撩拨。
他猛地抓住那只手,清冷的声音淡淡的:“你这是自甘堕落。”
“反正我本也是世人眼中的不详,那我为了自己打算有何不可,正邪真的有那么重要?”
涟漪抬起满是泪的脸,“没有残害过人的妖你能放过,那我同样没有害过人命,为何你就是不能接受我?”
怀抱传递着两人的爱憎,青年眼底的霜色逐渐消减,只有拳头还不肯松懈。
融融暖光洒在他清冽的面容上,他清楚感觉到,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撬动。
腰带被轻轻拉开,容卿冷冷按住涟漪的手,却被她拽着跌跌撞撞往床榻上去。
后来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意,凌乱的吻跟衣裳散落。
床幔落下,容卿半迷离着眼,一贯的理智在心上人吻上他唇时土崩瓦解,清雪化作燎原的火,像是要发泄一般烧得冷静全无。
他终究是无法抗拒心中的妄念,被一同拉入了无尽泥沼之中。
此后涟漪答应他,绝不会做出草菅别人性命的事,容卿也边挣扎边动摇着,装作对她私练邪术一事视若无睹。
内心的信仰一日日在崩塌,如同大雪倾覆,势不可挡。
终有一日,容卿发现自己的剑心有损。
流云剑在无上剑宗时,便不肯认他为主,剑心出问题后更是不愿为他所用,容卿一旦强行动用,蚀骨的疼痛便如万虫啃咬一般,将他折磨得不成人样。
空荡荡的小屋里,一片狼藉。
容卿倒在地上,雪衣沾着点点殷红的血迹,好似盛开的红梅,满身的狼狈满身的狼藉。
流云剑丢在一边,无人问津。
许久,他自嘲地低笑出声。
流云剑只钟意清正之人,彼时他还奇怪为何它不肯选择自己。
如今看来……是这剑比他自己先一步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这个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丑恶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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