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

他给师尊推拿肩颈,是带着认错讨好的心,因为这样显得特别的父慈子孝。

他并非行家里手,不过揉捏几个穴位装装样子。师尊身强体健,根本没有什么血脉不通,经络堵塞。

明显就是在逗弄他。

“师尊……”陆续扶额,他一直都小心翼翼,从不逾规越矩,怎么敢碰师尊的腰和腿。

可作为尊师重道的徒弟,也不能直接违抗师命。

好在绝尘道君分寸掌握得加到好处,轻笑几声后便将这个玩笑愉快地结束。

陆续如蒙大赦般告退离开尘风殿,走到山道路口,骤然觉得今日可能不宜出行。

他又和秦时狭路相逢。

讲堂之事,师尊没有怪罪于他,秦时这里可就未必。

相较于自己这个没有本事,还要仗势欺人的二徒弟,秦时这个天资旷世,已经是元婴尊者的大徒弟,才真正能让众人心服口服。

自己唯一能比得上他的,大概只有……不会对师尊心生觊觎,从不打算欺师灭祖。

这么一想,一点也愉快不起来。

方才师尊说过,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对于那些空穴来风,师尊有自己的考量。

若是他对师尊说:秦时心怀不轨,在茶里下毒。他一人之言无凭无据,师尊会信才有鬼。

秦时用的毒世间罕见,根本试不出来——至少目前,他不知道该用何种办法证明茶里有毒。

只能另想办法和秦时周旋。

若是秦时知道自己阴谋泄露,不在茶里下毒,暗中换成别的方式,情况会更加麻烦。

陆续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朝着秦时迎面走去,维持表面礼节,道一声:师兄好。

秦时前几天自认为想通了关窍,明白师尊为何会收陆续为徒,对这个师弟的仇视瞬间消减了大半。

今日再次见到对方,更觉自己想的没错。

讲堂里的那一幕,让他觉得,陆续这人不仅是个赏心悦目的摆件,还有些别的乐趣。

陆续坐在桌上,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他又一次心生了几分心惊。

那日陆续的剑抵上他的脖颈,他并不觉得有多愤怒。更多的是从未有过的魂悸与魄动。

今日陆续又拿着东西抵着别人下颌,那副画面让他心尖巨震。

虽是有如置身冰天雪地的阴寒苍凉,厚厚的冰层之下,却似乎有一条仍未冻结的溪流在静静流淌。

令他感觉无比舒畅。

陵源峰的千树华林是炎天界赫赫有名的壮丽盛景,此刻绚璨奇绝的锦绣花海都成了树下青年的陪衬。

鲜艳欲燃的群花瓣雨都褪了色,只有墨发白衣的潇逸身影,是长空流云之下唯一一笔惊魂摄魄的浓墨重彩。

一个修为高深天资旷世的师弟能有什么用,秦时心道,能让人一眼愉悦的摆件才是真正的稀世珍宝。

师尊果然慧眼识珠。

陆续行了礼,见秦时一言不发,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便抬脚打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