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着季久念决然的背影,纪江镜苦笑,果然,季久念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如何能拘泥于儿女情长呢,想当初,她不正是因为季久念的可望而不可即被深深吸引的吗?
季久念若想做人间逍遥客,饮露天外仙,或是一生轰烈的天才,她便成全他。
因为她是他的知己,亦是他的妻子。
纪江镜不想拖累季久念,主动断了和季久念的联系,离开了小院搬到饶夏西边最偏僻的一隅,把季清洲改姓纪,自己改名江纪,和纪清洲说他的父亲早逝,她也一直凭刺绣、编织各种物品维持生计,还教纪清洲识字写字、绘画读书。
最后却是因病去世的。
纪清洲到如今还记得,纪江镜为了逗他笑,那双温暖而明媚的眼睛盛满了笑意,唇咧开,冲他吐舌头的画面,可他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笑脸,无动于衷。
她在自己儿子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恼,故意呲着牙来捧着他的脸又扯又揉,迎上他略微无奈和嫌弃的眼神,得意而又无所谓地笑。
“……你说你,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张脸呢,光长得清俊有什么用,倒是刻点表情啊。”纪江镜和他在一起最常说这话了,每次都是一脸佯装的恼怒和恨铁不成钢。
可惜至死纪江镜都没能看到纪清洲对她笑过。
“不要像……像你父亲……平淡也要走……走下去……不要像他……”
如今想来,纪江镜可能并不恨季久念,只是想告诉他,“清洲”二字,她希望对他来说是平淡却不曾更改的信念,而非父亲一生的心愿。
而纪江镜也确似纪清洲所猜的那样,再给她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也会坚定地选择这一条路,不是追求轰轰烈烈,而是因为她对她的选择从来不后悔。
仅此而已。
“季久念”,既是她心尖上滚烫的明月,也是她心口上隐痛的疤痕;既是她恋慕的,却也是使她如此失魂的。
【作者有话说】:怎么说,季久念说渣也不渣,在他心中,理想总归在最重要的位置,他向往的是轰轰烈烈,他想要自己当回以前惊才绝艳的天才,他不甘平庸,也不甘碌碌。
纪江镜就比较惨了,她欣赏也恋慕这样意气风发的季久念,可她的世界不止有理想,还有现实,她理解也支持季久念,源于憧憬,也因为她喜欢季久念,临终前的话,她也只是想告诫清粥,他的名字只是被赋予了一个最平常的愿望——平安快乐而已,不是桎梏,是力量。
要说季久念和纪江镜最大的观念差异在哪里,应该就是季久念觉得他们的喜欢是轰轰烈烈的,而纪江镜只觉得他们的喜欢是水到渠成的。
轰轰烈烈到最后他没了热情,水到渠成到最后她依旧淡然。
他与她终究没有明确的对与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