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枝将冰冷的脸颊贴在弟弟滚烫的额头上,眼睛干涩得已经落不出一滴泪来了。
她晕晕乎乎地扯出一抹笑,想,这场雪真的好冷啊……
直到她再次睁眼,却对上了正给她端药的侍女。她心上涌过不安,身体下意识地一颤,便急急忙忙往床里面缩。
“姑娘,奴婢是给您送药的,不会对您怎么样。”侍女哭笑不得,连忙安抚谢枝。
经历了被人牙子拐骗一事,谢枝警惕性很高,她咬着牙盯着眼前的少女,不论怎么解释她都不听。
她现在很担心弟弟,谢枝狠狠抓着被褥,心中难安,可她害怕眼前的少女也不是好人。
侍女苦口婆心,却见谢枝依旧无动于衷。正当她想再劝,门外突然跑进一个红色的矮小身影,正是小时候的柳长簪。
“小姐慢点。”侍女道。
“不慌不慌,我有分寸!”柳长簪跑进来,乌黑的眼睛看了谢枝一眼,又看了看侍女手上的药汤,眼睛一转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笑嘻嘻地去端侍女手上的托盘:“姐姐,我来!”
侍女阻她不成,便也由着她去了,随后便退出房间。
谢枝打量着这个坐在床榻边的女孩,见她友好地朝自己笑,不知怎的,就问出了口:“……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吗?”她声音很小,亏得柳长簪听得极其认真。
“不是不是,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柳长簪急忙摇头,“我爹是在门口捡到你和一个男孩子的。”
“他是不是你弟弟呀?”柳长簪压低声音问。
谢枝犹疑了一会儿,点点头。
柳长簪的衣裳一看料子便是极好的,想来柳长簪定是不愁吃穿,她一无所有,人家又有什么可图谋的呢?虽是这般想,可她却仍没放下警惕。
“我就知道。”柳长簪把碗端起来,递给她,“你凑近一些,喝药病就好得快啦。”
“没毒没毒,你看,我喝了都没事儿。”柳长簪为了劝谢枝喝药,可谓是豁了出去。
谢枝这才肯喝药,喝罢,柳长簪又往她嘴里塞了颗蜜饯。
多年后,谢枝想起这场雪,除了又大又冷,还有分外矛盾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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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簪母亲早逝,父亲在柳长簪七岁时就离世了。
那年柳长簪十岁,便和谢枝、谢司思进了南城的藏青门学习,五年后,谢枝和柳长簪离开藏青门,前往仙师都会,谢司思也去了东城东江门修习。说不清是谁先起得心思了,只知道是柳长簪先点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