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李泗温顿了顿,又道,“《海畔云山图》出世,现下在东帝惊雨阁,怕是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纪清洲垂了垂眼,隐在袖中的手攥得极紧。
“已经掀起了。”他道。
蒋故和李泗温讶异他突然的发言,纷纷看向他。
纪清洲抬眼,以往平静的双眼似有压抑的沉痛:“从泪沧海到聿京,再到白沧,他们已经开始了。”
屠泪沧海,聿京怨灵,讨伐白沧。
东帝惊雨阁要将所有他们计划上的阻碍全都清理干净,可他们的目的,却无一人知晓。
此话一出,屋内的气氛登时变得沉默而压抑。
“……学生告退。”纪清洲躬身作揖,退了出去。
他缓步走在落了紫藤花的长廊里,细雨穿过花叶间隙落下,打湿了霜色的半边肩膀。
他没有施护体灵气,雨自然也就肆无忌惮。
纪清洲轻缓地深吸一口气,而后又慢慢地吐出来。
他淋着雨,雨水湿冷,因而嘴唇和鼻尖都泛着些许红,眼尾不知何时也红了一点。
路过的弟子们都朝他问好,他也颔首。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游逛,他走到了白沧学府的一个小园子中。
目光轻轻落在一片草上。
是漱神草。
漱神草的香气沉静又略带暖意。
纪清洲鼻尖又酸涩了一下。
……如果,如果他还能见到那人的话,他想说——
他心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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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留容许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头疼又心悸。
梦里都是沈长夏死前最后的笑容,明媚灿烂。
他的七弟沈长夏,活泼开朗,聪颖过人,是他在那暗无天日、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唯一明媚的色彩。
沈长夏的母妃是赵尚书的女儿,九嫔之一的赵昭仪,良善温柔、知书达礼,娴静得犹如一株白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