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沈飞静静地听他装B,听完了才说指着影壁西北下面角落的一个位置问:“这里怎么少了东西???”
看起来,似乎少了一块砖,可王满堂水平那么高,怎么不补上呢???
“少了个小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破损的。”柱子说道,“不过啊,就快回来了。”
“就快回来了?什么意思?”张沈飞迷茫地看着柱子。
破损的兔子还能自己跑回来??
破损的兔子当然回不来。
柱子告诉他,这影壁上的兔子缺了几十年没错,但他爹的徒弟老剩儿,去年年底跨过Y绿江去打仗了。
“临走前,老剩儿说等他回来的时候,就把这个兔子补上。”
王满堂是营造行的大拿,瓦,木,扎,石,土,油漆,彩画,糊,各个工序无一不精。
老剩儿作为他的徒弟之一,雕刻瓦工是最好的,甚至做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张沈飞想起老剩儿去年帮自己装修房子,还给附赠了砖雕。
他对老剩儿这个人印象并不很深,记忆中,好像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年轻人,但那附赠的砖雕确实好。
于是也跟着柱子点点头:“老剩儿功夫深,他来雕刻这只兔子,是最好的。
不过,他什么时候去的国外,我怎么不知道???”
柱子说道:“就给你们家干完活之后,当时走得急,就没有通知大家。
现在军人已经回来了一部分,老剩儿来过信,说他们的队伍接到了回国通知,很快就会回来。”
说起来也搞笑,老萧那个风水先生在老剩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什么老剩儿命里犯火,东四之离火,克西四之乾金。
让老剩儿打仗时候,遇到朝东的时候,就要躲避。
“但老剩儿哪里相信他的那一套???”柱子嗤之以鼻,也一副看不上老萧说的那些封建迷信的样子。
“等老剩儿回来一定告诉我,我给他接风洗尘。”张沈飞说道。
他虽然没能参军,但对保家卫国的军人有着天然的敬佩。哪怕跟老剩儿并不熟,他也想跟对方喝一杯。
两人蹲在影壁前,抽烟说话,没多久大妞抱着小儿子,跟着王满堂也出来了。
夫妻俩都听到了张沈飞和柱子的话。
大妞说等老剩儿回来的时候,要给他擀面条做打卤面:“面条需得又细又长,卤子必须讲究,黑木耳,黄花菜,油炸豆腐丁什么都不能少。
油泼的辣椒不能少,我一定买最好的秦椒,老剩儿爱吃那个,师娘做的打卤面配上辣子,那孩子吃起来没够儿!!!”
“老剩儿爱吃大肘子,给他弄天福号的酱肘子。”王满堂也说道。
“那到时候我给拿好酒过来,老剩儿虽然比我小,但我敬佩他。”张沈飞也说道。
“有酒喝怎么能少的了我??”老萧也从门外走进来。
几人吵吵嚷嚷说个不停,一名穿着军装的ZY军战士走进了灯盏胡同九号。
“请问,王满堂同志是住在这个院吗???”
王满堂扭头看到对方的一身军装,顿时脸上堆满笑容:“我是王满堂,同志快请进,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老剩儿托您送信吗??
这孩子也真是的,不是说很快就回来了吗?怎么还麻烦您跑一趟。”
一边抱怨,一边让自个儿媳妇大妞刚进去屋里给ZY军战士倒茶。
“记住,倒柜子顶部最好的铁观音,茶水里头抓一把白糖!!!”他对着已经往院子里跑的大妞背影喊道。
“王满堂同志,不用了,我,我过来不是帮老剩儿同志送信的。”那战士说话的语气,似乎有点儿艰难。
王满堂,柱子他们心里高兴没注意到,但张沈飞却敏感的注意到了。
看着对方的脸色,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在张沈飞,王满堂,柱子,去而复返的大妞等人的注视下,那位战士终于再次开了口:
“我跟老剩同志是一个部队的,之前接到通知,我们要返回国内。
临回国的前一天,我们部队驻扎在至东里那天,老乡家的房子着了火,我们去营救,老剩儿先是救了一个孩子,后来又返回去救一位老人的时候,房子塌了”
后面的话,战士已经不忍再说下去。
王满堂僵在原地,嘴唇上的血色极速褪去,变得灰白而暗沉。
大妞抹着眼泪,手指头哆嗦着:“老剩儿家里那么多孩子,就养成了他一个.现在他没了,他爹妈的日子怎么往下走?”
老萧长叹一口气:“不听话,这孩子自打进了营造厂就一直跟我对着干,从不听我的话!!!
我怎么说来着???我说他命里犯火,不能往东,不能往东啊!!!可你们听听,那地方叫什么名字??至东里!!!”
至东,那就是最东边啊!!!他不出事儿谁出事儿!!
老萧说着话,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王满堂,大妞都在流泪。
ZY军战士卸下身上斜跨的背包,双手递出来:“这个是老剩儿的。”
张沈飞看看王满堂等人,走到ZY军战士面前,接过他手里留下的老剩儿的遗物。
那是一个在这个年底很常见的军绿色书包,打开后,里头是一块雕好的砖头。
张沈飞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到影壁前,把那块砖放在影壁的空缺之处,简直称得上是严丝合缝,与原砖浑然一体。
老剩儿雕的那块砖上面是一只活泼可爱的小兔子,直着身子,伸展着小爪子朝着砖块左上角的月亮遥拜。
至此,老王家小院的影壁终于完整。
王满堂哽咽:“老剩儿之前说,等他回来,把这块砖补齐,我的小院儿就齐全了。”
“这块砖,是老剩儿留给咱们的最后一个念想了。”老萧哑着嗓子说道。
看着满月与玉兔,张沈飞感觉双眼酸涩的厉害。
因为有了老剩儿的事情,张沈飞没再跟王满堂提起胶桶化粪池的事情,他只是陪着王满堂和老萧吃了顿饭,喝了顿酒。
最后,醉醺醺的骑着自行车返回四合院,回到家后,倒头睡去。
翌日一早。
张沈飞下床后只感觉头晕脑胀,他打开家门,准备在院子里缓一下。
谁知道一出门,就被阎埠贵给拉住了:“大飞,他三大爷,你知道不?出大事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