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四个菜,看来你丫的今儿找哥哥是有大事儿啊!!”张沈飞一屁股坐下,笑着看向胖子。
虽说现在大家的生活有所好转,但饥荒的记忆挥之不去。大家在生活中明显没有1956-1958那个黄金年代那么松弛,吃喝上更是更加节俭。
这应该算是应激创伤的一种,张沈飞记得上辈子时候,那些老头,老太太,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依然不愿意浪费掉一粒米,一点剩饭。
当时没有感受,现在经历过这些,他才明白个中心酸。
胖子一屁股坐下,下巴支在桌子上,眨巴着小三角眼看着对方:“大飞,哥们儿给你弄这四个菜怎么样?感动不?”
张沈飞:“不敢动,这哪儿敢动啊。你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
“你丫说有事儿找我一起喝点儿,要是一个咸菜就着酒水,我也就放心大胆的吃了。可你丫的规格整这么高,这谁不怕啊??”
胖子呲着大牙乐呵:“我告儿你张沈飞,反正东西我都买回来了,钱都花出去了。这顿饭你吃不吃,你丫都得帮我的忙!!”
“我要不帮呢?”
“不帮不成!!”胖子眼神犀利。
“得,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丫的!!”张沈飞摸出筷子,夹了一摞切好的粉肠塞嘴里。
看他这样,胖子高兴了,抄起酒瓶给他倒了一玻璃杯酒:“诶,这才对。这玩意儿就跟QJ似的,既然反抗不了,还不如躺下好好享受。”
“我可去你丫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张沈飞笑骂,又道,“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儿?”
胖子却不急:“你先吃,咱喝得差不多了我再跟你说。”
得,皇帝不急太监急什么呢?啊不对,呸呸呸,什么玩意儿啊!!
张沈飞接着吃喝,两人吃的差不多了,一瓶白酒也几乎见了底儿,胖子这才犹豫着开了口:
“大飞,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跟冼玲玲谈了快十年了,她家里一直不同意我们俩。
这几年因为这个事情,玲玲跟他们家闹了也不是一两次了。期间逼着她相亲也不是十次八次。当然,因为玲玲不同意,这几年相亲倒是少了,我和玲玲琢磨着,可能这是默认我们俩的关系了?
所以说,这次她弟弟结婚,我跟玲玲商量着,打算表示一下……也为试探一下她父母对我的态度是不是有变化。”
冼玲玲他们家可住在大院儿里头,有警卫的那种,她爸爸级别也不低。
这段日子他一直捉摸着,送的东西要是一般物件,对方压根儿看不上,还丢冼玲玲的面子,说不定还会让对方更看不上自己。
“所以说,我打算拿出这些年的积蓄买点儿好的……”
胖子说着站起身,走到床边又趴下,撅着屁股从地下扒拉出一个木匣子,又走到张沈飞身边。
“这是我几乎所有的积蓄,一共八千五,你给参谋一下,够买个什么的??”
张沈飞叹了口气:“兄弟,这么多年了,你见过冼玲玲的父母,或者别的家人吗?”
胖子摇摇头,又忙道:“这不是就想买了东西,趁机见一下吗?”
张沈飞看着他,叹了口气,没说话。
胖子急了:“都是自个儿兄弟,有话不能直说吗?”
“都是老生常谈,我说了有用吗?”张沈飞反问。
早在胖子和冼玲玲一开始,他就持的是反对态度。后来两人也谈过这个问题,胖子不以为然。
有时候张沈飞也挺纳闷,一个八大胡同出来的胡同串子,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是个纯爱战士呢?
这从基因学上来讲也不可能啊!!
但偏偏胖子就是个纯爱战士,十年了,从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儿熬成了小三十的光棍汉子,甚至所有的朋友们现在都结了婚,丫还在跟冼玲玲挺着。
平心而论,这一点张沈飞自认做不到。
可做不到是做不到,今儿的事情他还真帮不到对方。
他递给胖子一支烟,自己也叼了一支,点燃后吐出一个烟圈:“兄弟,你跟冼玲玲家里就不是一个结婚礼物能解决的事情。
你们之间的鸿沟比牛郎和织女都大……”
胖子不高兴了:“不是,那我们胡同前段时间一条狗和一只猫还搞对象呢,我和玲玲好歹物种一样吧?”
张沈飞无语:“……有时候,人和人的区别,还真就比猫跟狗要大!!!
要我说,你趁着人弟弟结婚上门,就是一步臭棋,一步臭的不能更臭的棋!!不是,我说你脑子被门夹了吧?怎么能想出这么个主意???”
人家一个上校,儿子结婚大好的日子,多少人物要过去???
这个时候,你一个从没被认可,甚至被人厌恶的所谓毛脚女婿跑上门,想认门,还妄图以为在这个喜庆的日子让人留三份薄面,甚至扭转印象,这可能吗??
张沈飞话说的难听,胖子听的当下脸色就凝重起来:“可是,玲玲怀孕了……我知道这么上门不合适,但她的肚子不能等。”
卧槽!!这下张沈飞真的懵逼了。
“不是哥们儿,你一驾驶员,一个月工资五六十块钱,你……你买不到BYT,哪怕你找我帮你买呢??!!哪怕你找四眼儿借呢!!”
自打温软软生了五个孩子,四眼儿可是不带雨伞不那啥的。
“你怎么不知道我没有偷四眼儿家的那啥??但就是中了,我能咋办?”胖子闷声道:“反正事儿已经这样了,孩子已经有了,我是一定要娶玲玲的。我不能当个不负责任的爸爸,玲玲也不能当个不负责任的妈妈。”
说完话,又开了一瓶酒。帮自己和张沈飞各自满上。
“大飞,咱们是兄弟,你知道,知道我的情况,我妈当年生下我就没管我,我爹是谁我都不知道。
打小儿我就发誓,我这辈子要是有了孩子,一定不像他们似的,我一定把孩子放在心尖上疼!!”
胖子眼神坚定,隐隐甚至还闪烁着泪光,说完,一杯酒一饮而尽。
张沈飞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你……
哎,罢了。都是兄弟,真是劳资欠了你的。”
胖子眼前一亮:“你有主意?”
“有点头绪,但可能得让你和冼玲玲,还有你儿子分开几年,你愿意不?”张沈飞揉了揉眉心。
“分开?什么意思?”胖子追问。
张沈飞如是这般的把情况告诉他,胖子听的目瞪口呆。
“不是,这,这能行吗?”
“应该是可行的。”张沈飞将抽完的烟蒂按灭在桌上充当烟灰缸的破木碗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