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讯问室,冰凉梆硬硌屁股的审讯椅上,平安市首富的儿子刘奕霖,无助且仇恨的看着坐在讯问位置的那个露着该死笑容的警察。
王言抱着肩膀,笑呵呵的说道:“你也不用那么伤心,其实你爹还是打了招呼的,就在五分钟之前,市局的领导们还在开着有关老赵家的相关会议,具体过程我不清楚,不过想来应该是你爹跟市里的哪个领导沟通了一下,最后找到了市局那边。
当时应该的是市局的主要领导和各分局的领导都在,我明确表示了拒绝,所以你就不要指望那么多了。不过说心里话,我能理解你爹,但还是挺看不上的。说一套,做一套,很不符合他的身份,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对你是多么的无奈。
你爹让你好好配合,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理解的,反正我理解的就是字面意思,我希望你不要当成反话。说说吧,刘公子,什么时候开始的,谁把你带上来的,谁给你提供的货,跟谁一起的,或者你知道的都有哪些人,从头到尾的说。
话我给你说明白,你负隅顽抗,没有问题。只要我没证据证明你涉嫌贩啊毒,那你这次就是拘十五天,罚两千,这个处罚决定可以说是走了市局会议的公开决定,板上钉钉。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不配合,不交代情况,我现在可以明确的跟你说,我会对你的社交网展开深入调查,到时候再发现跟你有关的情况,那就得是刑事案件了。今天我敢抓你,我敢拒绝领导,他日我就敢给你送进去。你爹的名头确实响亮,但在平安市还达不到一手遮天的程度。
你不用瞪我,也别认为我是在吓唬你。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你自己考虑。现在开始倒计时,五十九,五十八……”
讯问室中只有王言倒计时的声音,他用看死人的目光,笑呵呵的看着死死盯着他,好想要用眼神杀死他的刘公子。
刘奕霖遭遇了人生中最重大的滑铁卢,他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还是在这种平日里他甚至连看都懒的多看一眼的一个派出所民警的身上。以往时候,他甚至都不需要自己报名号,到哪里见什么人都是别人给他报号的。全国上市公司,市值超过五百亿的也不到三百家,他真的很有排面。
但现在,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民警,竟然就直接把他给抓了,他爹亲自打招呼竟然都不好使。
当然所谓的打招呼,到了刘孝国的层次,人家肯定不会直接说‘我儿子因为吸啊毒被警察抓了,能不能想想办法给放了’,实际上说的应该是‘喂,领导啊,我也是刚刚知道,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啊,涉嫌吸啊毒被八里河派出所的王警官抓了,千万不要有顾虑,一定要从严从重处理’。
听起来是很有种大义灭亲的意思,好像多正经似的。但如果刘孝国真的不想管,他就不应该打电话,他这个电话打出来,不论说了多少屁话,传递的意思就一个,就是他儿子吸啊毒被抓了,想想办法特色处理一下,或许还要加个定有厚报之类的……
二十九,二十八……
该死的倒计时的声音还在持续,刘奕霖经历了没有人知道的苦痛挣扎,那倒数的声音,每一声好像都压在他心脏的猛烈跳动处,也或许是因为那声音,他的心脏才猛烈跳动的,他在紧张,也在恐惧,不知不觉的,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竟汗如雨下……
他感觉心脏发紧,双眼发黑,只觉一双手扼着他的喉,在要他的命。终于他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在数到十的时候,颤抖着开口:“我说……”
王言的倒计时戛然而止,看着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劫后余生的大口喘息着的刘公子,他仍旧微笑着。
“刘公子有些虚啊,都这样了,还吸啊毒找刺激呢?”
说出了话,刘奕霖感觉整个人一下子活了过来,没有理会王言的嘲讽,他喘息了一阵子,说道:“你确定要听吗?涉及的人可不少啊……”
“我只能这么跟你说,影响不大的话,明天你就能在看守所见到他们,如果影响很大,那就不是我的问题,而是领导的问题。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跟我这个小警察有什么关系?继伟,我说的这些话都记好了,一个字都别差。来吧,刘公子,有多大说多大。”
这事儿就是用脚丫子想也能知道,刘奕霖虽然是废物,但他老子确实够用,往来交际的人虽然不是平安市的顶级,因为顶级的人有脑子,大概不会跟这种蠢货一起玩。逗傻子的前提是傻子没有威力,不会伤到自己,显然刘奕霖是有几分伤害的。
差不多一个地位的人,他又没有水平从中脱颖而出占据主导地位,甚至可能多数时候他是被别人支使的那一个,他当然不会高兴。
所以综合来看,刘奕霖的身边人,差不多地位的人没多少,更多的是比他低的。不过因为他老子足够强,导致身份地位比他低的人,其实也是属于高段位了,差不多也是平安市的高级圈层的二代、三代,或许会牵扯出一大波人来,但王言不认为这些人能翻出多大的浪……
刘奕霖笑了出来,因为他很清楚这是多大的麻烦。
他开始讲起了自己的经历以及心路历程:“我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沾上的这玩意儿……”
随着他的讲述,一个骇人听闻的小圈子的肮脏事迹被说了出来,这小子可能也是不怕事儿大,什么都往外说,黄赌毒都已经是最基本了,还很是说出了一系列的犯罪事件。
刘奕霖强调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都是他们干的,我可没参与啊,你这么厉害,肯定也看出来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王言不知道,但是这小子没参与,王言是相信的。
听过了一堆,看着自觉把麻烦抛出来,一脸看你怎么办的刘奕霖,王言摇头笑道:“根据你交代的这些事儿,你必须得配合我们调查,对于你是否参与其中,我保持怀疑。十五天之后,你会被限制活动。
另外你在得意什么?动动脑子啊,刘公子,我们要是抓人了,你说他们找谁算账?我现在特别理解你爹,他挺难的。”
“你耍我?”对于王言的嘲讽,刘奕霖自动过滤,孩子已经学会了抓重点。重点就是,要继续对他调查,还限制活动,还可能遭到其他人的报复。
王言摇了摇头:“讯问全程录音录像,合法合规。我为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负责,你也应该如此。我从来没有跟你许诺过什么,哪里来的耍你一说?行了,你闭嘴吧,等等看之后到底什么情况。今天在这住一宿,明天就给你送看守所。继伟,口供打出来让他签字。我去打个电话,把情况汇报一下。”
说着话,王言拿着保温杯离开了地下室,到楼上续了热水,这才去后院点了一支华子,掏出手机给应该还没睡的宋局打了过去。
“又怎么了?”宋局的话语中,透露出了心酸无奈委屈。
“也没什么,就是刘公子招供了,不仅供出了有关毒啊品的事,还扯出来一个小团体……”王言的记忆力当然很好,几乎不差一字的复述了一遍刘奕霖的话。
刘奕霖再傻,肯定也不会乱说话,这些事都是王言聊出来的。他的倒计时是有讲究的,讯问室本身就很有心理压力,他在查数时候又控制了声音、速度,同时还放出了些许要命的杀机,如此多方面结合,很轻松的击溃了刘奕霖的心理防线,随后在聊天的时候,王言又故意引导。就那么一个没几分聪明的二世祖,哪里能够顶的住,可不就是什么都交代了。
如此同宋局讲了一堆四零四的内容,王言笑道:“宋局,我跟你说,当时我抓刘奕霖的时候,那个夜场的经理可是知道的,行动不迅速的话估计毒啊贩就跑了,这个事儿可交给你了啊,跟我可没关系,人民在看着你呢。就这么点事儿,没别的了,你好好休息。”
听着电话的忙音,宋局不断的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他气那些二世祖的无法无天,也气王言真能找事儿,国庆放假才刚刚三天啊。第一天抓了个变态杀人犯,第二天办了老赵家,第三天就抓了平安市首富的儿子,这还不算,还扯出了不少人的恶事,这是一个比一个难搞。
平复了一阵,宋局去喝了口水,润了一下突然发干的喉咙,在家中的客厅来回走了几步,开动脑筋头脑风暴,有那么个七八分钟之后,长出一口气,随即拿起手机,找到梁局的电话打了过去。
十分钟以后,“梁局,是,您说的对,这小子就是个灾星。我听说八里河的同志们都说他是柯南附体,走哪哪出事儿。哎,是啊,梁局不愧是梁局,能体谅我的苦衷。这小子能力强的吓人,季度报告我都报上去了,就东宁村和新城奥府的情况,放眼全国哪里有这样的?
这小子心也大,我记得他说的就是这个月,说要写几篇论文投期刊,着重写群众工作的事儿,还要给求是投稿呢。口号都喊出来了,说什么以前有枫桥经验,以后有八里河办法。
对对对,这次的事儿啊,他刚才给我打电话可是说我了,说抓人的时候,那家酒吧的经理看到了,要是不快点儿行动,可能人就跑了,还说人民在看着你呢,给我说的心里这个忐忑啊,这小子就会扣帽子,梁局,我是不行了,这事儿还得您拿主意……”
转移了压力,宋局长出一口气,舒服了……
翌日一早,不出意外的,王言又等来了王所长的问候。
“祖宗啊,你能不能消停一下?你才转正三天呐,能不能别找麻烦?我听宋局说,你都跟梁局夹枪带棒的说话了?你是真什么也不怕呀。”
王所长一脸的要死,出去执勤三天,搞出来的事儿一天比一天大,这所长不干……还是得站好最后一班岗的。
“所长啊,你不能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违法犯罪就要抓,越是有权有钱,越要抓。那小子交代的口供你看了吧?那真是坏到底了。留他们多一天,也许受害者就多一个。
你们有顾虑我能理解,但是我不怕,只要我在八里河一天,我肯定是不惯着他们。就这个刘奕霖交代的事儿,我就看看这些领导怎么处理,要是装瞎子那我肯定是不干的。那我没脸去给其他的人民群众执法,那就不是人民警察。”
王言是这么说,那肯定就是要这么做,口号要喊的大声,行动更要有力度。不过有了之前的那通电话,王言其实相信他们不会自毁前程。没必要为了遮掩的别人的事儿,而把自己搭进去。就算他们真有能力收拾王言,那也是大家一起同归于尽,这个风险是没人愿意冒的。
王守一无奈了,真没法说,这一套一套的,全是‘正确’的话,他能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