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营。
奉御林军左郎将寇骁之命前往送信的人,快马加鞭终于抵达,而后见到了裴彻。
“裴副将!”
对方这身衣服眼熟,瞧着好像是御林军,莫非是岳父派来的人?
“随我来。”裴彻留了个心眼,立刻带人避开耳目,这才问话:“何事?”
“寇将军遣小的来报信,宫中有变,中郎将进宫面圣被禁卫军扣押了,之后点了红烟,右郎将率兵打进了皇宫。”报信人一口气说完。
闻言,裴彻立马就倒吸了口凉气。
宫变他倒是不惊讶,以皇帝赶尽杀绝的手段,迟早都会逼得恭王与之正面相抗。
惊讶的是惊动了御林军。
御林军的战力可不小,哪怕只是出动了一半,也能将皇宫团团围住。
“不好。”裴彻低声咒骂了句。
岳父遣人来报信,估计是希望他从西营调遣援军,以震慑御林军。
可以说,西营势力是恭王夺位的最后一招。
用不上固然好,一旦用上了,就是最坏的局面。
来不及多想,裴彻一掀大帐的帘子走了出去,找到眼下西营的主将廖将军,开门见山:“廖将军!京中来报,御林军率兵打入了皇城。”
“啊?因何?”廖将军万分惊讶地问。
“说是宫中有变,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裴彻打算先把兵马骗过去再说,便含糊其辞地道:“禁卫军正在殊死抵抗,不管如何,我们西营的兵马也不能坐视不理,还请廖将军做主,允末将带兵救援!”
禁卫军殊死抵抗?这一听,御林军就成了反贼,但裴彻可没这么说,至于如何理解,就看廖将军本人了。
“谁送来的消息?”廖将军却很谨慎,带兵多年,他并非听风就是雨的毛头小子:“我们西营只听圣旨号令,没有圣旨,不便出兵。”
更何况还是向京城出兵,万一消息是假的呢?
“是御林军。”裴彻见廖将军打太极,心中无奈又着急,谢将军果然没说错,廖将军如今的心态就是明哲保身,轻易不愿动弹:“廖将军,若护驾不力,您也是要担责的。”
廖将军动摇了一下,但很快又摇摇头,抬手朝皇城的方向拱了拱:“如果是圣旨和圣上口谕调兵,师出有名,但报信之人只是一名御林军,我还是那句话,西营不便出兵。”
裴彻:“……”知道自己就算磨破嘴皮子,廖将军也不会出兵的,他就不说了。
挣扎了一下,裴彻扭头就走,纵使廖将军在背后唤他的名字,也坚决未回头。
裴彻快步来到跟随谢韫之出生入死多年的兵营,也就是当初南征那一批,一鼓作气地直接与各位喊话:“谢将军与恭王殿下有难,谁敢随我杀入皇城救援!”
“胜则封狼居胥,败则尸骨无存,你们都提着脑袋想好了!不要冲动决定!”
话音落,众将士哗然。
裴彻:“若是有这个胆识不怕死的,打败御林军即可上位,敢不敢放手一搏!”
“笑话,区区御林军!”反应过来的将士们,纷纷举着兵器高呼:“进京,老子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群人早已是过了明路,自从南境一战后,各位心知肚明,追随谢韫之就是追随恭王,此刻当然一呼百应。
皇帝都咳血快死了,难道还能干得过年轻力壮的恭王不成?
廖将军疾步赶来,见状气得黑脸:“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要造反吗?”
又转过脸对着裴彻吼道:“裴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公然违抗军令,他以后还想不想在西营混下去了?
还有这群跟着起哄的人,若真的跟着裴彻胡闹,有他们好果子吃。
“廖将军,既然您想明哲保身,那就袖手旁观到底,最好别插手。”裴彻说罢,不给面子地翻身上马,带领众将士冲出军营。
廖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臭小子真是太胆大妄为,目无尊长了。
可他确实不适合下令拦截这群刺头,这样的一群南征北战活下来的精兵,是拦不住的。
因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营。
裴彻还挺担心廖将军下令拦截的,那样就难办了,所幸没有,直到所有兵马顺利出营,他重重松了口气。
随即心中不无自嘲地想,自己还真是十年如一日,不是在违抗军令就是在违抗军令的路上。
与当年一样,前路迷茫不知结局,只希望一切顺利……
他担心自己尸骨无存还害了家人,但也当不了缩头乌龟。
“各位都是英雄好汉,敢随我冲出营来,这份心意我替谢将军领了!”裴彻大声:“可是前路不定,我也不想各位送命,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