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不是嘛,恶山恶水日子难过……我家中男丁都去临近的镇子做矿工了,不单是我一家,你看看附近的村民们,基本是这样。”
梅长君眉心一动,顺着她的话语问道:“做矿工应该能赚上不少?”
“本来是的,可惜总有人盯着,不愿让我们好过。”大娘叹了口气,“阳湖那边又在打仗,究竟什么时候能有个太平日子。”
梅长君轻声问:“大娘,若是义乌百姓也有机会去入伍挣功名,你觉得大家会愿意去吗?”
“当然会!”大娘望着窗外微明的天光,喃喃自语,“都说坐吃山空,前些年开出的许多矿也快见底了,我们总盼着能有官府真正过来将这里治一治,无论是参军还是去科考,总有个盼头。”
“会有的。”
梅长君看着大娘带着风霜的脸,认真道。
“哈哈,小姑娘嘴真甜。”大娘热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灶上的饭应当也快蒸好了,得给孩子们送去。”
风风火火的大娘奔了出去。
梅长君抿唇一笑,静静坐了半晌。
“醒了?”
屋门处传来一道如击玉石般的声音。
眉目清浅,轮廓利落,来人一袭浅青色的袍衫便服,玄色绦带下悬着一块白玉。
正是做好早膳回房的裴夕舟。
“甚少见你穿浅青的衣衫。”梅长君抬眸随意道,“今日一看,倒也不错。”
“……是云亭备的。”
裴夕舟顿了顿,用木勺将粥舀入瓷碗中,轻轻递给梅长君。
清淡的米香从碗中飘出。
梅长君捧着瓷碗,任暖意透过指间,浅尝一口后眸子微眯,笑道:“夕舟的手艺可不比一些名厨差。”
“乡野缺少食材,你若喜欢,回了京都我做些别的给你试试。”
梅长君拿勺的手指一顿。
回去之后,应当不会再有交集了吧……她本想拒绝,但余光看见他被露水洇湿的肩,话到嘴边停了下来。
梅长君低头舀着粥,含糊地道:“你别光看着我吃呀。”
裴夕舟无声笑笑,拿起瓷碗。
室内陈设简陋,他一袭青衫坐在木桌旁,冷白的手指捧着瓷碗,周身气质依然如云端曦光,纤尘不染。
梅长君用完早膳,便托着脸一本正经地看他。
“我们动身?”
裴夕舟放下瓷碗抬头,鸦羽下的眸子如同深空碎星,墨瞳中倒映着她的笑颜。
梅长君期待地看了看东方的天际,挥手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