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头儿,正中。”
众人不信那般纷纷仰脖看向柱子,只有杨庆麟发现他萧六始终站在原地,也就是说自己差了他四十步的距离。
有些士兵仍旧为杨庆麟打抱不平,上前说道:“杨头骑马射箭,也是首屈一指。”
杨庆麟听了,命人找来草靶,“我相信,既然咱们萧总兵官射箭本事不赖,移动射靶骑术一定更强。这次仍旧我先来,献丑了。”事已至此,他就是想探探萧六的底子。
众人连忙叫好,五名杨庆麟的手下主动站出来,将草靶举在头顶。
杨庆麟一个漂亮的飞身上了马。“驾……”他单手持缰绳,先引着马儿在场地上绕了一圈,加速后,倏然间双腿猛地一夹,在电光火石间,箭矢已然牢牢钉在靶心。
剩下四个士兵,不由自主地往相反地方向后退。
他照常加速横向返回,单手摁住马身,整个人轻盈起跃双脚站立在马背上,左右臂迅速开弓搭箭,射向最高个子士兵高举的靶心。随后又从身后拿出三只箭,右手快速拨弹出箭,替换箭矢出箭一气呵成。
最后,他微微扭动腰身,修长结实的双腿一抬,呈坐姿骑马的同时,右手上最后一根箭矢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去,将最后一名士兵的靶心射穿。
“好功夫。”萧六一拉缰绳,利落地飞身上马,只道:“你们不是说找不到放牧的地界么,跟我来,违者军令伺候。”只见他双指放在口中,吹了一声时高时低的口哨,“驾”地一声,胯|下的黑马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待冲到围栏前四蹄腾空。萧六在它腾跃的时候双腿用力夹马肚子的同时,身子前倾伏在马背上,在空中腾跃后平稳落地。
说来也怪,他身后的杨庆麟等人还未来得及上马,就见整个马场里的几百匹马儿乖顺地跟着头马,霎时犹如地震那般,一同冲向马厩的围栏,引起昏天黑地的烟尘。而有的士兵胯|下的马由于被拉着缰绳,抬着前腿焦急地嘶鸣不已。
杨庆麟等人在烟雾中,看着前方玄衣的身影像是与他驾驭的黑马融为了一体,在辉扬的尘土中,矫健飞驰地远远甩开了他们。
不知谁说了句,“好像金贼的铁浮图……”
众人听了,惊恐之下纷纷拽住嘶叫的马儿狼狈上马,奋力追了过去。就连跟在后面的杨庆麟,也从未见过这等场面,心中对于方才显摆后悔不已,再也不敢彰显先来后到的优势。
陆南星转日才见到了萧六。
她刚送走了前来探望的阎兴邦等人,正琢磨着收的银子放在哪里妥当,就见他背光而来。利落的短发,一身玄色镶红边的军服勾勒的猿臂蜂腰,单手握剑身姿板正,令人侧目。只是别近看……面容与身材相比,像是被换了头那般。
“表姑娘,属下前来汇报验收一事。”
“进来罢。”陆南星听到正事,精神一震,先行转身进了大帐。
她将大帐内中间隔了出来,挂上了与大帐同色的深绿色帘子,隔出了一个里外间。
外间放置了搬过来的书案和书架,方便她在此会见义军这帮大老爷们。也免得稍有礼数的人,一眼瞧见女子居住的地界不好意思进来,耽误了正事。
她并未刻意弱化女子在军营的形象,但也不想过分突出女子与男子的诸多不同。大家同心协力抵抗金贼,无关性别。
萧六打量着帐内简单朴素又齐全的布置,的确与他之前对陆南星的了解有很大出入,拱手后将昨日验马的成果说了一遍,又道:“属下不会写字,但需要擅书写之人将马匹管理做成文册,记录每一匹马的等级和喂养情况,检查之人只需在文册上打钩画叉即可。”
陆南星着实没想到他还能举一反三,延伸出如此细致又妥帖的办法。她亲自坐在桌前,润了润笔,“你说我来写。”
萧六沉默了须臾,没想到她这般雷厉风行,只得说道:“喂养方面:将马匹分等级后,按照等级在一个马槽喂食。每日检查槽内草料准备的如何,夜间的草料也要检查。还要通过马的粪便,辨认有无带出去放牧。若出现喂养不足,并未放牧,军棍二十。主管之人每月逐个对马匹膘肥程度进行查验,若二三等马符合一等,有赏。若一等二等降为三等,军棍四十。”
“那么马的等级,如何界定?”陆南星惊讶他思考的内容完全可以纳入兵书,遂不耻下问道。
萧六目光落在她的字迹上,“单瘦虚弱为下等,平鞧为中等。鞧即为拴在马屁股上的革带,意指马未肥壮到超过革带,即算不得上等。最上等为膘肥体壮,毛色光亮,双目明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