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 她在心里暗自好笑。明明在说萧祈安, 表面上还要故作为阎少康着想。
阎少康哪知晓她肚子里的弯弯绕,听她这般说, 居然嗅到了一丝他自认为的醋味,心中窃喜地说道:“开国皇帝也有发妻,那汉高祖不是也封吕雉为皇后了么。”
陆南星挑眉,“吕后杀了刘邦的爱妃,将他最疼爱的儿子折磨致死,难道不是常年积攒的怨气所致?同为女子,我虽出身草莽,却很赞成她的做法。但世家阀族出身的女子,如此心狠之人却并不常见。”言罢,她端起酒盏饮尽的空挡,注意到来自萧祈安充满兴味的目光。
管他呢,我这番‘自毁声誉’的话,意图正是你们莫挨老娘。老娘凶狠又不讲武德,谁若想要染指,定会让你断子绝孙,家宅用不安宁。
阎少康自打得知要娶她为妻时,便已做好了日后联姻时平起平坐的打算。如今听到她这般不避讳地吐露自己心声,只道是她有些醉了。转念一想,酒醉吐真言,她若日后真如那吕雉杀自己的儿子和妾室……岂不是要引发多少腥风血雨。
萧祈晏听了心中暗喜。若阎少康娶了这女人,怕是会插手甚至逐渐把控政权,将他边缘化。
四人饮着酒各怀心事,而陆南星一直注视着身侧的酒坛,自始至终没有更换过。桌上的酒壶也看不出有暗格的样子,每个人都斟了酒,菜品之中也未有单独的羹汤呈上。
再看萧祈安,仍旧一副故作不知的样子,坦然地饮着酒。陆南星像是明白了什么。
月上中天,最终还是阎少康最先表现出喝多了的行为。
萧祈晏有眼色地起身,搀扶着站立不住还要闹着饮酒的阎少康笑道:“属下先扶大公子回屋歇息,再命人将表姑娘和六哥送回去。”
萧祈安起身说道:“不用麻烦,我将表姑娘送回便可。”
陆南星这一路等着他先开口,等来的始终是绛官的马蹄声,待回到了衙门后院,她忍不住问道:“你就……”
“和州是我打下来的,为何要担心?”萧祈安担心她说多,先声夺人将话挑明。
陆南星捂住嘴打了一个酒嗝,扶着阿硕下了马,“既然你这般肯定,我便信你,我这人呀,疑心并不重。”
萧祈安对她意有所指的话,再一次充耳不闻,只对阿硕道:“过会子我派人送来醒酒汤,届时你给表姑娘服用。”说罢,骑着马消失在夜色中。
待回到屋内,陆南星松开扶住阿硕的手,问道:“白束可有留信?”
阿硕这才放下一颗心,“我瞧着姑娘喝的酒还不如平日里的量,还想着怎么就多了,原来又是姑娘演的戏。”
陆南星却扶着桌子坐下,歪头思考着问道:“阿硕,你说今儿这顿宴请,他们到底做没做手脚?”
阿硕摇摇头,“我一直盯着那坛酒,见他们两个也都喝了,就是找不出破绽。”
“他们若真的动了手脚,做的这般隐蔽,除非,食物相生相克。”陆南星越想越觉得萧祈安过于小看阎少康,“且萧祈安若这两日真有事,阎少康无法自圆其说。若真要做,也不会突然致死。”
半个时辰后,阿硕端着醒酒汤回来,她将门窗都关好后,说道:“姑娘,端来醒酒汤的人竟然是白束的手下。他带来了消息,说未曾见到萧祈晏行踪有异,但在大帅府发现夫人曾派人去别苑找寻那个萨满,发觉人不见后,还曾在城里不断打听,至今尚未找到。周娘子她们也说,好几日不曾见过她。”
“萨满?”陆南星放下笔,靠在椅中思忖,“若阎少康扣押萨满,会对萧祈安做出什么?”
阿硕将碗放在她面前,“难不成施展邪术,试图控制他?”
陆南星越想越觉得萨满失踪与阎少康有关,她命道:“为今之计,一定要找到萨满,你速去给白束的人传话,让他们放下手头所有的事,趁着大帅他们还未回宁州城之前,一查到底!”
白束的效率并未让她失望,就在三日后阎兴邦觉得身子稍微好些了,王广全的事也解决了,便要转日打道回府。
当晚,陆南星听完白束夤夜前来亲自汇报的消息后,命他亲自陪同,二人趁着夜色摸到了萧祈安的落脚之处。
陆南星以为他屋门口得有几名士兵守卫,没想到偌大一间正堂,门口竟然无人把守。
白束见屋内熄灭了灯,尝试着推了推门后发现已被反锁,他刚要请示是否敲门时,窗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别闹出动静。”话音未落,萧祈安亲自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