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束将背转过来,待她上身后迅速提气,脚尖借力鸱吻朝着方才那两个人的方向跟了过去。
“他们方才像是打晕了萧祈晏,不走正门定然是怕更多的人知晓,深更半夜本就安静,那两位也像是轻功不错的,若跟远了怕是一转眼就不见了,跟近了又怕被发现。更何况阿菟到了东宫发现人不在,也不知能否迅速跟过来。”
白束快速行动间,不忘侧首安抚她,“咱们在宫里也有暗哨。”指着前方高耸的城墙,“少主,他们翻越过去了。那一处的城墙为何那般高?”
陆南星扶着他的肩头,看向远处的乾清门时,有一瞬间的怔忡,“那是内廷最大的主殿,平日里皇帝独居处理政事的地方。”
白束在耳边充斥着风声之间,好似听到来自她幽叹,“皇帝对外称病,幽禁在此。难道说阿布罕此刻就在乾清宫内?”
陆南星转念一想,乾清宫后即为东西六宫各嫔妃安置的住处,若将傀儡皇帝安置在后宫更不得看管,白束说得极有可能。
“唤人,确定后火速去东宫通知阿菟。”
白束从脖颈间拎出一枚古铜色的长管哨,吹出来的声音竟然是连续的乌鸦叫声。
从未在皇城内居住过的人并不知晓,整日盘旋在上空的乌鸦能有多少只。平日里,宫人最厌烦的便是捕捉射杀乌鸦,却屡禁不止。想起那些冷寂的寒夜里,听着乌鸦凄凉的叫声一夜无眠,这座高门贵女挤破头也要往里钻的皇城,却是她永远的梦魇。
待二人轻轻落在乾清宫正殿旁的庑房顶上,打算就近观察正殿的动向,随着身下的琉璃瓦微微震动,白束的两名手下拱手,习惯用唇语交谈。
陆南星惊奇地看着三个人嘴唇翕动间,好似交谈了许多。只见白束看了她一眼,又用唇语说了些什么。
两名属下郑重地朝着她行礼,随后消失在暗夜当中。
“他们说方才看到阿布罕带着两名女人走进正殿,也确认萧祈晏被带了进去,属下命他们去东宫送信。”
陆南星担忧地看向映着烛火通明的窗纸和殿门,“元夫人在里头,我担心局面会对她不利。”
白束的目光只落在她脸上,“方才我让阿二去送信,阿大轻功最高且懂得吐息术,去探听虚实。正殿后面有漠北高手,咱们不能靠近。”
“主要是我连累了你。”陆南星如何不知,若没有她在,白束的轻功和吐息术阿大也远不是对手。
暗子营的人孤高倨傲,想要当上首领,必须用实力来说话。白束不管是武功内力轻功,亦或是刚正不阿的处事方式,无不令人信服。如若不然,人小鬼大的小七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为何这般敬重他。
白束听到这句话,飞快转头,“少主的安危就是我最大的职责。”且永远都谈不上连累。
就在陆南星殷切盼望元诩的同时,近在咫尺的乾清宫正殿里,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萨兀珠看着虽说才刚过了而立之年,却满脸胡茬,一双深目犹如失了灵魂的傀儡皇帝,唤着他的乳名惨笑道:“乌木,你还记得大妃病重弥留之际要你报仇的话么?你却认贼作父多年,始终忘了你阿母当年怀着你被先皇抢来屠杀阿爹的血仇!登基当了皇帝,也从未想过为他正名。”
她双目逐渐血红,双膝跪地张开双臂,向阿布罕恭敬说道:“请大王赐剑做法。”
阿布罕阴森的目光看向逐渐瑟缩的皇帝,将腰间的宝剑摘下扔到了萨兀珠的面前。
萨兀珠倏然抬头,望着殿内穹顶上倒挂的金球,双手交叉将两只手掌贴在胸前,一如在祭坛上祭祀时的默念有词后,拔剑在自己的手上一划,瞬间挂着血痕的剑锋带着蜂鸣声,直指穹顶金球。
随着元夫人的惊呼,金球上竟然笼罩着淡淡的黑雾。
萨兀珠暗哑的声音响彻大殿,“大妃临终时,曾用自己的血供养神坛并下诅咒:若乌木未报复仇,那便请天神惩罚他。”
第一百三十七章
皇帝惊恐地看着金球上的黑雾越发浓密, 他从御座上翻到在地,肥胖的身躯失控地向后移动,“不可能……母妃不会舍得下蛊……你骗人……来人!”他癫狂地左顾右盼, 目光锁定在珠光宝气的阿布罕身上, 哭泣着叩拜,“皇叔,皇叔朕禅位……禅位给你, 只求只求活命……”
阿布罕从未想到这个皇位得来的如此便宜, 他甚至后悔暗中前来审问这个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