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射出去的箭矢稳稳当当,正中靶心。

他好像天生就是要做大事的人。

这也是从小到大第一个能让周十六心服口服的人。

只是,周十六敬重他,却更心疼他。

因为,那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少年其实从来没有把他自己当成一个人来看。

在冬歉眼中,他这个人和他手中握着的匕首,箭矢并没有任何区别,同样只是好用顺手的工具。

好像只要为了复仇,那个少年什么都可以豁的出去。

所以现在,冬大人才会以身作饵,用自己下套,一步一步将太子引入他设好的局中。

周十六犹豫一会,还是不忍心道:“大人,既然我们可以按照既定的计划复仇,为什么还非要从那个太子的身上下手呢?”

冬歉闻言,缓缓睁开眼睛,转眸看向他,露出一个妩媚中带着几分杀气的笑:“十六,我以前同你说过,人永远不能只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东厂的权势我要借,这太子的感情,我也要用。”

他说着,缓缓张开了手,他的很漂亮,手指削瘦而修长,骨节分明,净白的皮肤上面却千疮百孔,俱是练习刺杀时,被那削铁如泥的刀片割伤的。

周十六知道,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冬大人存心想引诱的人,就没有失手的。

他是师兰渡蛰伏在朝堂中最大的底牌,也是几十年来他最得意的学生。

周十六下颌绷紧,恭敬道:“十六明白了。”

冬歉垂下眼帘,从身旁的抽屉中取出一个看起来被人翻了上万遍的本子,那本子的封面都快要朽烂了,页子也泛着快要凋零的黄色。

本子的扉页,赫然写着当朝皇帝和现任东厂提督的名字。

厉寅和汪靳。

冬歉沉默着看了许久,眼中映着森然的冷意,随即掏出一根朱笔,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个名字——

厉北沉。

看见那个名字,周十六的喉头滚了滚。

他知道,这个本子是冬大人的仇恨薄,上面记着的都是冬大人想亲自手刃的人。

没想到现在,连那位太子也本上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