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六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样怒吼,挣脱了侍卫,质问韦德音:“你怎么敢的!!”
韦德音一把摁住齐六将他扔了出去,她眼里不知何时已经涌上了泪水,“哈哈哈哈哈……齐六,我怎么敢?!我怎么不敢!我就一个外甥,我外甥死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韦德音皱眉压下泪水。她怎么敢的?这敢不敢不该问她,该问齐连淮,齐连淮怎么敢做出那些事的?!她外甥死了,龙门所里没剩下几个活人!
她那强行压抑多时的情绪被齐六的暴喝召了出来,她道:“我韦德音在卢州十三年,像一条狗一样守了十三年,我怎么敢的?!我何为自苦如此!你齐家就一个齐连淮,可你还有其他兄弟。我韦德音就韦衡一个外甥!!姓齐的逼死了我外甥、差点让尸疫扩散到郁山关,于国于家,我不杀你,已是对你开恩!”
“外甥?!哈哈哈哈,好大的笑话。”齐六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在咆哮:“韦德音,你那外甥是个反贼!!好、好,你侮辱齐家、侮辱我兄长、侮辱太子殿下——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女人!!你不过是一个包庇逆贼的女人!!等我回京,我要你死无全尸!!”
“女人……?”韦德音狠狠给了齐六一个耳光,“啪”一声打得齐六偏过了头,“是,我现在就要强调我是一个女人!是我,韦德音,一个女人、一个出身贫贱的女人,守住了卢州!!不是男人、不是你武家人、不是门阀子弟、不是高门子弟做到了这件事!你是武家子弟,你在富贵温柔乡里享受你祖宗的荣光,你自己做过什么?你是知道一万士兵一天需要多少粮草,还是知道三千狂尸需要调多少人去处理?我是一个女人,你是男人,我把卢州给你,你守得住吗?!我现在就上表致仕,朝廷敢同意吗?!我要齐连淮曝尸,齐连淮就得曝尸,这就是我作为一个女人的本事!!”
齐六被韦德音扇了一耳光,惊得不敢说话。
韦德音看着齐六,道:“你说我外甥是逆贼,不,你兄长齐连淮是逆贼,他逼死了我外甥,是他让尸疫扩散到了周围的郡县、不是我外甥!我外甥到死都在处理尸疫,你兄长呢?他做了什么,他什么都不做,他只逼我外甥去死!!齐连湘,这就是你武家的傲气,是吗?!”
齐六的气势被韦德音压制,只能指着韦德音叫“你、你、你”。
韦德音说:“‘你’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韦德音还怕什么?我什么牵挂都没了。你以为我怕太子?呵呵,现在是太子怕我甩手不干,太子甚至不敢派朝廷的人来要齐连淮的尸体,所以你只能带着家仆来。你大可以告诉太子,我韦德音从没怕过他,我愿意守在卢州,只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姐姐。”
被韦德音和齐六的争吵惊动的人群中,一个参军听见韦将军的话里提到了太子,怕这话被有心人传开,大着胆子对韦德音说:“将军,消消气。”
韦德音说:“消什么气,我没气。”
齐六被韦德音气得急了,口不择言:“太子他姐姐死了!你等着,我带着兄长回京那天,就是你该死的那天!”
太子他姐姐死了。
韦德音朝齐六走了一步,齐六下意识退了一步。“‘死了’,不是你能说的话。”韦德音掐住齐六的脖子,韦德音比齐六个子矮,齐六挥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不开韦德音的手。韦德音手上使力,对齐六说:“我等着呢,我就在卢州等着。齐连湘,你回京了,荀崇恺不下令杀我,我一辈子看不起你,也看不起他。”
齐六被韦德音掐着脖子,脸色涨得紫红,他紧紧扒着韦德音铁爪一般掐住他脖子的手,艰难地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我是杀你嫌脏了自己的手的女人,是你打不过的女人,是把你堂兄的尸体吊起来侮辱的女人。”韦德音松了手。
齐六浑身脱力,韦德音一松手他就跪在了地上,捂着脖子疯狂咳嗽。
韦德音说:“我外甥的尸体一天找不着,你堂兄就一天别想躺到土里。”
齐六气得浑身发抖,手抠进地里,攥起一把土,直攥得指甲里渗出了血迹。
卢州的风真凉啊。风如刀割。
韦德音看向风里齐连淮的尸体。齐连淮应该死一万次!
可是,就算齐连淮能死一万次,谁能还她一个活生生的韦衡。
第111章 德音2
夺权的路上容不得一丝心软
如果韦衡是卢州的幼虎,那韦德音就是卢州真正的猛虎。韦德音镇守卢州多年,办事向来稳重,这使得太子只想起了她很稳重,因此只记得她是一个女人,忘了她是一个以血为功勋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