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垂了垂眼,复而抬起,“若是需要臣做什么,公主只管开口。”
秦惜珩莞尔,“那你就等着在剑河渡口接粮吧。”
赵瑾哑然,一时哭笑不是。
秦惜珩道:“淮安多茶田,柳氏名下的茶庄更是遍布淮安多地,这其中约莫有七成是官茶,柳氏不过是代为打理,然后从中获取些盈利。我以太子哥哥的名义给柳玄文去信,让他借郭汗辛来拉拢剑西。”
赵瑾这时了然,说道:“郭汗辛一开始不答应,多半也是不想搅和进来。”
秦惜珩道:“可富贵险中求,他这次损失了一大笔钱,只能铤而走险了。茶叶生意不是幌子,却也可以说是个幌子。郭汗辛投到茶叶上的这些钱,我会让柳玄文转为粮食运送出来,伪装成普通货物送来剑西。”
赵瑾问:“那郭汗辛能捞着什么?公主许了他什么好处?”
秦惜珩道:“官府低价从茶农手中收到茶之后,会高价转卖给茶商,这中间赚取的差额,是要充入国库的。郭汗辛参与官茶,投的这些钱就是给国库的,他拿到茶之后,可以再次转卖出去。柳玄文手中的商路无数,只要郭汗辛将这些入手的茶叶交给他打理,就能将投放的本钱全都赚回来。他已经损了一条财路,对于现在的这一条,他可是求之不得。”
她说完,笑着看赵瑾,“当然,若不是你断了他的乌桕蚕丝,我这边也成不了。”
赵瑾问:“可这些钱都入了国库,柳玄文要如何拿出粮食送来剑西?”
秦惜珩道:“柳玄文代管的官茶那么多,哪儿会将这些钱全都老实送进国库?他只要随便动动手指,就能从中牟利。况且要是真能攀上太子哥哥这样的靠山,损失一点粮于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此计若成,剑西能拿到粮,国库能多一笔款,淮安柳氏更是能收掌于手,一石三鸟,谓之一绝。
赵瑾心服至极,“公主好厉害。”
秦惜珩听她一夸,眼中虽有得意之色,心里却还是沉稳得紧,说道:“你低价收了那些乌桕蚕丝,倒是可以卖到淮安一带,有柳玄文在,倒是能有更好的价钱。等货到了,我就能安排人送去淮安。”
赵瑾见她将事情排布得如此缜密,感激之余又茫然得不知所措。
她清楚秦惜珩爱屋及乌,因此将剑西当做夫家来扶持,这原本可以算是理所应当,可她拿不出任何可以作为回报的东西。“谢”字廉价,“爱”字难言,她凭白地受着这天降的好处,却连回礼的余力都没有。
“怎么不说话了?”秦惜珩问。
“没,”赵瑾摇摇头,“臣只是突然觉得,上苍对臣很是仁慈。”
秦惜珩又问:“以前呢?以前有过粮食不够的时候吗?”
赵瑾道:“剑西的军饷和粮草一向不稳定,朝廷拨的虽然都是些陈粮,但到底还能果腹,只有一次迟了许久。”
秦惜珩猜道:“莫非是……两年前凰叶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