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知府府上送了礼,想走人情关系,把事儿给推一推,他们调下去的都偷懒偷了好些年了,贸贸然的叫他们全都要跟上,根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何况是处理公事的?
想跟早前在刘知府上任时一般,往他面前送送礼,请他睁只眼闭只眼,刘家也不是顶顶富贵的人家,面子上的大礼刘家都是不敢收的,他们收的礼也多数来自于下边人的孝敬。
俗话说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周光不是这样和面的,周家又不缺银钱,盛京出生的官家子弟,打小什么没见过的,哪里这么容易叫人收买了,周光还把想通过走礼而达到目的的几位官员给狠狠训斥了一顿,给留了面儿,没当着整个衙门的人面前,但话是放了,“要下回,就把全衙门的人都请来,好叫人都看看!”
礼这一摊走不出,又有人想到了送美人儿,请客吃茶送礼就是老三样了,过后再是送美人,男人家送礼,那是知道蛇打七寸,知道男人家的爱好,有几个能逃过美色的?那肯定不能,但送美人不能光明正大的送,先安排个巧遇的情节来,由人看重了带回去。
周光忙着衙门的事,连府衙都极少出,下边想送美人儿的就送不出去了。
这些人,早前是高高在上的官大人,如今下属成了上司,压在了他们上头来,自然叫人无法接受,想尽了法子,知府府上没法子了,就把目光放到了跟知府府一家的周家上头。
那一阵儿约周秉的帖子跟雪花儿似的,但他一个没接,还是后头有熟人请他去喝茶赏画,周秉才如约去了。
茶坊里熙熙攘攘的来了好多人,商人、大小官儿,周秉被围在中间,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似的,都朝他敬酒,敬茶,言语伏低客气。
先置办了一桌好酒好菜,请看了歌舞,男人家说开了话,那话匣子就跟打开了似的,东家长西家短的,还有人提起自家夫人当年相看过两回人,“得亏那也是嫁我了,相了那两回人如何,一个种田去了,一个当小工呢,也就是没挑错嫁我了,现在吃香喝辣的。”
大晋风气开放,谁家的夫人没相看过两回的,有人在意,有人不在意,这会儿吃多了酒,平常不容易说出来的话就说出来了。
还有人醉眼朦胧的跑到周秉面前来,笑嘻嘻的开口:“周东家,你家夫人厉害呢,你家夫人有没有相看过人的?”
有没有相看过人?周秉手中端着酒杯,眼眸黑沉,看似清明,在目眩的烛火之下,幽幽的瞳孔又带着两分不易察觉的迷离,垂着眉眼,眼眸似在注视着杯盏,又似乎当真因为这句话在沉思回想。
有没有过,自然是有的。
在他们成亲后,在他“过世”的消息传来后,岳家是给安排过的,但没见上面儿,最后没定下来,夫人还是选择了他。
“...周东家?”耳边有人轻轻在唤。
周秉蓦然抬头,目光锐利黑沉,想尖刻的刀,直直的对着人,一张脸冷下了一半儿来:“我夫人的事,是私事,与诸位无关,谈论女子的事,非君子所为。”
“想谈,不如说说,诸位在成家前又相看过几回?为何人家不肯选你们?”
他口气太冷,坐回去后,一时都叫人不敢开口的,老熟人玉家的老东家笑眯眯的凑上前:“还是你说话管用,平日里这些个仗着有了身家,什么胡言乱语的没说过,大老爷们的,就知道拿女人来开玩笑。”
玉老东家在外头,就从来不会说家里的老妻有甚不好的,哪怕两口子回去能吵得翻天覆地的,出来也不会大肆肆的宣扬。
揭露家中不睦这等丑事,对他有甚好处不成?
还有人仗着是衙门的官员,人家都要给面儿的,端着酒盏过来想打圆场:“周东家啊,你可别介意,都是喝酒喝多了,以后我们再说说他们,大家都是城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算了算了,喝口酒,就当这事儿过去了成不?”给他个面儿的。
周秉觉得这事儿也确实没必要扭着不放,都是圈子里的人,他要是不下这个台阶,今晚这一个摊子也开不下去了,坏了这么多人的兴致,周秉也没这意思,只是觉得下回要出来,得跟玉老东家好生说说了,人太多的场子他就不来了。
他端了端酒盏,浅浅抿了口。
算是把这个话给揭过了。
场子里的人也知道了周秉的底线,那就是不能提周夫人,说周夫人可以,只能夸,不能带别的。
喝了“面子酒”,从衙门出来的那一拨都把周秉当成好说话的了,下意识得寸进尺起来,他们也不提周家夫人,提起了其他,“周东家跟知府大人是兄弟,也不知道咱们知府大人喜欢什么模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