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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樁茗馆三楼雅间。
支摘窗向外敞开,两个青年对面而坐,茶水在炉子上翻滚,冒出袅袅热气。
坐在谢洵对面的年轻男子浑身像没骨头,半倚着身后的靠背,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是揶揄和探究。
“呦,还记得我呐?这么多日子不冒头,我还以为咱们威风凛凛的驸马爷早把鄙人忘了呢。”
谢洵乜他一眼,茶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我今日请你来,是有事想问。”
卫疏一听这话来了兴趣,直起身子一脸惊奇,“还有能让你疑惑的事?快说来听听。”
谢洵习惯了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
卫疏的父母秉性潇洒,最喜游山玩水,早已乘船到了淮扬水乡;如今快到春闱,礼部和贡院正忙,卫老尚书对他的管制也松了许多。
青年敛睫,一面搅着罐中翻滚的茶叶,一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
末了,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已然为她所用,这不是好事么?况且公主早想豢养面首,和离不更好?为何还要怄气。”
谢洵说完,整个雅间里只剩下咕噜噜的水声。
良久,对面的卫疏再也忍不住,毫无包袱地大笑起来,连连拍着大腿,乐不可支。
“谢衡璋啊谢衡璋,你还真是个呆子!亏的我家老爷子一直赞叹你才思敏捷,当有大作为,哎呦呦,这样的大作为,我可要不起。”
汤勺磕在罐边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谢洵沉着脸剜了卫疏一眼,冷声道:“卫择衍。”
卫疏挑了挑眉,连忙憋住笑,轻咳两声,郑重其事地说:“驸马爷可别忘了,你现在是找我解惑,这态度呢,自然得放诚恳些,不要对我大呼小叫,我不爱听。”
谢洵深吸两口气,竭力保持着淡定,拿过巾帕端下已经开了锅的茶,在卫疏炙热而期待的目光下,替他倒了一整杯。
卫疏摇头晃脑,动作夸张地端起茶盏,陶醉地闻了闻,“不愧是咱们谢驸马亲自烹的茶,就是与众不同,别有一番风味。”
谢洵再也受不了他这副矫揉造作的姿态。
“听说你前几日特意去了梵春楼,却因手头银两吃紧,与那儿的老鸨做交易,赊了五十两银子。”
宛如谪仙的郎君恍若不在意地提起这桩事,语气森然,将茶斟满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热气氤氲了他清俊如山水的面容。
卫疏一愣,惊道:“谢洵,我拿你当亲兄弟,你居然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