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莫要介怀,瑜主动跟来,无论是何后果,都甘之如饴。能让瑜得偿所愿,瑜该感谢公主不嫌才是。”
南宫姣抬眼。
他这个模样,并不像是知晓她弑君,又或者说……
他知道,但他乐于见此,甚至顺水推舟,通过她,主动跳入这一滩浑水。
南宫姣感激,“殿下这样的人,我在宫中从未遇到过,他人见我,避之唯恐不及,更别提主动帮我了。前日若非殿下,我怕是,怕是凶多吉少了……”
像是忽然想起,“……殿下那时在麟德殿,是为着归国之事吗?”
永陵因着君主昏庸十几年来国力衰败、民不聊生。
如今战乱将起,燕昀作为仅存的诸侯国,兵力最占优势,他是燕昀大王子,自是越早归国越好。
司空瑜有一瞬怔神,笑意染上苦涩。
“公主所说不错,可确切来说,是为着不归国。”
“不归国?”
南宫姣惊讶。
司空瑜叹息,自嘲。
“除去父王,我在燕昀既无血脉亲人,也无臣子属下,王弟视我为眼中钉,我若回去,不说安身立命之所,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那你父王……”
南宫姣顿住,若是燕昀王眼中有这个儿子,当年就不会将他送到永陵做质子了。
几百年前前朝湮灭,战乱之后天下二分。
永陵朝自诩正统,燕昀则战力强时与永陵平起平坐,弱时沦为诸侯。
仗是打了不少,可终归谁也没彻底吞并谁。
纵观那么多场战争,从未见过哪位燕昀王当真送来亲子做质子的。
他是第一个。
从八年前,他就是他父王眼中的弃子了。
“公主无需为我觉得可惜,”看到她的神情,他反过来安抚,“八年来永陵宫中,吃穿不愁,书册不少,日日清风朗月为伴,无需争权夺利为命奔走,已是我幼时心中梦寐以求。”
除了刚来时险些……
思及此,司空瑜看向南宫姣的眼神愈加温柔。
南宫姣佩服:“殿下当真豁达。”
这种日子,若是能安得其所,便无异于世外桃源。
若是不能……
那所谓吃穿不愁,便是残羹冷炙,衣难蔽体。
所谓书册不少,便是东央西告,尊严扫地。
所谓清风朗月,便是门可罗雀,碾作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