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南宫姣抱臂立在门口,冷着脸看泗垣为他看诊。
冷面的威力巨大,屋内的每一个人大气儿都不敢出,动作间摩挲袖子的声响清晰可闻。
腿疾已有多年,要治好也不是一回两回的工夫,甚至一年半载的都算得上快了。
治疗期间,所受痛苦比平日里发病时更甚。刘延武已经算是非常能忍的了,此刻依旧痛得不时溢出压抑的痛呼。
南宫姣面色越来越沉,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整间屋子的空气都往下沉。
刘延武脸色惨白,冷汗从抖着的皮肤不断滴下,开口时气力有些衔接不上,字句断断续续:“您,您先出去吧,这般,连大夫,都紧张了。”
仰头看着他的小公主,竭力弯起唇角,挤出一个不成样子的笑容。
他实是不想让小公主看到他这般模样,也不忍心让她跟着他一同难受。
南宫姣也明白,抿唇,转身走了出去。
也没走太远,十分不讲究地,就在几步开外的楼梯坐下。
门关上,里头的声音半分听不到了。
南宫姣不由攥紧了手指。
这种时候,看不到要比看得到更让人担心。
南宫姣想到过往,想到她从小到大,一次次满怀希望地寻大夫为刘叔诊治,又一次次地失望。
越失望,她越担心,担心病情恶化,担心刘叔因为痛苦年年岁岁地越来越煎熬,担心腿疾无形中夺走刘叔的寿数。
越担心,她越等不及去寻新的大夫。
她不信,这世间就没有能治好刘叔腿疾的人。
到了如今,这情绪偶尔会进入梦中。
或是梦见刘叔的腿彻底好不了了,只能卧床日日受着折磨。
或是梦着得遇回春的妙手,刘叔被彻底治好,能跑能跳,还能使一身武功。
梦醒,或是后怕,或是怅然若失,总归难过。
于是每一场治疗,都像是豪赌,赌人事,更赌天命。
南宫姣弯弯唇角,祈祷般仰头遥望那光亮处。
望晨光渐亮,成了暖洋洋的杏黄,自大大敞开的殿门波光粼粼地淌进来,为光可鉴人的青砖镀上了一层金色,也淹没南宫姣绛红衣袖中垂下的嫩白修长的柔夷。
光久久未移开,直到静谧的脚步带来了两个高大的身影,并肩而行,躬身停在南宫姣面前两步开外。
挡住阳光,也带走了她指尖的暖意。
“主上,澜瑛阁最新的奏报送进来了。”
南宫姣知道,最近几日,每日这个时辰,奏报都会直接送入宫中,澜瑛阁内无数事宜、千头万绪,都等着她拿主意。